第二章
齐紫皓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和齐恪霄一起看着夏荷进了内室,一会儿又捧了个匣子出来。
莫玥把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套小巧的文房四宝,砚台上还雕着一个小小的老虎,因齐恪霄肖虎。她道:「这是你父亲给你的,以後上了学要好好读书,知道了吗?」说完,她将小匣子递给齐恪霄。
齐恪霄抱着匣子,看着齐紫皓,眼中一片欢喜,稚声稚气的道:「谢谢爹爹!孩儿一定好好读书!」
齐紫皓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也谢谢你母亲。」
「谢谢母亲!」齐恪霄笑得非常灿烂。
齐紫皓也看着莫玥微笑,眼神特别柔软,反倒弄得莫玥有些不好意思。
齐恪霄到底是小孩子,得了这两个礼物便不愿意放手,莫玥乾脆把文房四宝装在小书包里让他背上,然後一家三口去了齐老夫人那里请安。
齐老夫人见着齐恪霄的小书包也啧啧称奇,和齐恪霄年纪最相近的六少爷齐恪雷则露出羡慕的神情来。
齐府目前总共有九位少爷,大少爷和二少爷是齐紫皊的两个嫡子,分别是十三岁和十一岁;三少爷和四少爷是齐紫皎的嫡长子和庶子,分别是十岁和九岁,这几个孩子都年纪稍长,每天给齐老夫人请了安就直接去读书,平时很少见到。
齐恪霄行五,这转过年也就是六岁,六少爷和七少爷分别是齐紫皎的嫡子和庶子,一个四岁、一个三岁,八少爷是齐紫皑的嫡子,转过年也刚刚三岁,九少爷就是齐紫皓的孙姨娘生的庶子,现在才几个月大。
之前齐恪霄一直养在齐老夫人身边,那时黄氏已经去世,齐紫皓又征战在外,他是唯一的嫡孙,不出意外的话,是安宁侯的世子人选,在这个尊卑分明的社会,他的身分比其他孩子要高一些。
何氏是个要强的性子,自然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比不上人家;赵氏只喜欢搭台看戏,并不想卷进麻烦里,所以不怎麽让自己的孩子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因此齐恪霄和几位堂兄弟并不亲近,而齐紫皑的嫡子八少爷才刚会说话一年,所以齐府虽然看起来孙子辈不少,但齐恪霄其实一直很孤单,这也是他为什麽那麽听话,那麽渴望被爱的原因。
何氏见齐恪霄宝贝那书包的样子,笑道:「六弟妹还真是深藏不露,这书兜花了不少心思吧?我主持中馈那会儿可是忙得一点时间都没有。」
这话怎麽听都含着讽刺,莫玥知道何氏心里不舒服,何氏那样小心眼的给她下绊子,还不就是想看她笑话,同时还能浑水摸鱼捞好处,可她却顺顺利利的将中馈接手过来,而且把何氏安排的那些人雷厉风行的撤换掉了,何氏会高兴才怪。
莫玥觉得接手中馈之後,她没有必要给她们自己软弱可欺的印象让她们总想试着挑衅她,以後怪麻烦的,所以当下笑呵呵的道:「这还要多亏大嫂,要不是侯爷出事那段时间,大嫂花大力气整顿後院,该精简的精简,该调配的调配,我接手也不能做得这样轻松。
「就是有几个胆大包天的欺主奴才,这次竟然还想欺我年幼不懂事趁机捞油水,不过已经被我撵了,这下更没什麽问题了。我可是沾了不少大嫂的光,在这里谢谢大嫂了!」说着,她对何氏福了福。
「呵呵,给府里省开销的事情我早就在想了,那段时间侯爷出事,我心里烦躁,想着做些事还好些,就整了……」何氏脸色很不好看,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小弟妹竟然什麽都明白,她辛辛苦苦一场,完全为别人做了嫁衣裳,而且她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说什麽?齐紫皓出事的时候,她竟然在整顿後院?莫玥要是不说,可能大家明面上也就过去了,但是莫玥这样提起来,任谁都会多想,她还敢多说什麽?
何氏忽然意识到好像她算计莫玥的事一次都没得逞过,到现在连嘴都斗不过了……看着莫玥笑盈盈的眼睛,她再不敢说什麽。
齐紫皓和齐紫皊他们请过安後就去了前院,大一点的孩子们也都离开了。
莫玥和三个妯娌说了会儿话就带着齐恪霄回了玉曦院,因为齐紫皓下午要带他去见先生,她打算早点带他回去。
莫玥一回到院子就看见李庄头已经等在门口,忙让人把齐恪霄带回屋。
李庄头是张氏给她的那个嫁妆庄子的庄头。她暗暗勾了勾嘴角,张氏,咱们的帐开始算了!
前几天她放话要把杂粮铺和庄子都盘出去,开了十分低的价格,让人一看就以为是那种根本不懂经营的人开出的价格,於是最少也值五百两的杂粮铺被她以两百两的价格迅速脱手。
这麽快的速度,是谁买了显而易见,至於那实际值两千两的庄子,她定价一千两百两,对於张氏来说不算小数目,在被莫海扬盯得紧紧的情况下,张氏不好这样大手笔的挪银子,就慢了几天,不过变故也在这几天就是了……
莫玥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她进了屋,摆好屏风後叫李庄头进去,挥退所有的丫鬟才道:「你跟那个正准备买庄子的人说,这庄子我们不卖了。」
李庄头惊讶得睁大眼睛,急切地道:「孙公子说明天就能把钱凑齐,现在突然说不卖……」
莫玥问:「你管庄子多久了?」
李庄头道:「也没多久,这庄子是太太到了京城後才置办的。」
「哦……」她有些失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压低声音问道:「你平时可有发现什麽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土的颜色不一样,或者有山、有井什麽的……主要是山,庄子里可有山?」
李庄头迟疑了一下方道:「庄子倒是靠着一座石山,也正因为这座石山,庄子的价格才抬不上去。」
「是吗?」莫玥的声音忽然兴奋起来,「是了,是了,肯定是这石山有什麽蹊跷!」说着激动地站起来,「我就说他为什麽要出一万两买庄子,我明明听见他说什麽要挖银子,以为我没听见吗,肯定是银矿——」说到这里,她似乎意识到李庄头还在,急忙住嘴。
李庄头听了,心中惊涛骇浪。昨天下午庄子里来了一个锦衣公子,看到庄子里那石头山时确实有些激动,还拿铁锹上去,在山上绕了好久才下来,之後问完庄子的主人是谁就走了,他还以为对方是觉得庄子便宜想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这样的话,庄子肯定不会卖了吧?太太那里恐怕不太好交代……
莫玥犹豫了半晌,终於下定决心般开口道:「这件事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你,反正最後还是要卖庄子。这麽一大笔钱,我想找个可靠的人帮忙,可我现在在侯府没个合适的人选。」
李庄头惊讶的看着屏风後的莫玥,竟然还要卖!随即又反应过来,她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虽然命好嫁进安宁侯府,但太太从来都没教过她什麽,她自然什麽都不懂,否则嫁进来大半年了,对杂粮铺和庄子从来没有动作,而且最近他听说她开始主持中馈,应该忙得顾不上其他事了吧。
此番若能卖一万两,这可是笔钜款,她竟然这样轻信於他……是了,这是她自己的嫁妆,这麽一大笔钱,她自然不能找侯府的人,而他是她的陪嫁,除了信他,她应该也没有办法了……
李庄头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出言告诫一声,可是想到在张氏跟前服侍的女儿,他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反正这位夫人看起来在侯府立身艰难,嫁到侯府半年了自己也没沾半点光,不如就跟着太太。
大少爷已经中状元分出去了,以後莫府就是太太的嫡子三少爷的,若女儿跟着三少爷,至少能做个姨娘,比跟着侯爷夫人强些,况且这次庄子如果真能卖一万两的话,他从中间要捞个百八十两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李庄头就道:「但凭夫人吩咐。」
「嗯。」莫玥笑得有些得意,「既然可能有银矿,我怎麽会一万两就卖给他。我昨天跟那位公子约了今天下午给他答覆,你带着夏荷去跑一趟,一万五千两,少一分都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