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当年事
“老三…大侄子，那叫勾结，不叫勾搭。”明空大和尚昂起头，望着上方黑黝黝的石壁，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事要是说起来，话可就长了。”
算千算万，也想到明空和尚居然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话里话外，他竟是没有否认！
小张天师和妖猫九爷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妖猫九爷身子一拧，飞快的从张戈的背后绕了过来，挡在了张戈和明空和尚之间，一脸阴沉的对明空和尚说道：“别绕弯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空和尚低笑了一声，开口说道：“这小猫……莫怕莫怕，佛爷我可从来不干对不起朋友的事。”
嘴里说着这话，明空和尚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望向了张戈。
听到大和尚口口声声称呼他为小猫，向来以年迈长者自居的九爷正要开口反驳，张戈从后面一把将他扒拉到了一边，急赤白脸的说道：“大和尚，你对我们张家够意思，这没的说。我和我二叔心里可是一清二楚，我们爷俩也一直对你掏心掏肺的。我……可是你……”
“唉，别说了，你们爷俩拿我当朋友，这我明白。”大和尚叹了口气，说道：“我既然来了，就是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嘿嘿，大侄子啊，你还小，有些事情你可能现在还不懂，其实这小猫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这一句话出口。就好半空里一道霹雳打了下来。张戈使劲的咬了咬嘴唇，心里这时竟有些空落落地难过，只恨不得大吼大叫的泄一番。大和尚这就等于亲口承认了一件事——这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和阴山鬼妖之间确实有瓜葛！
妖猫九爷这时却兴奋了起来。明空和尚亲口招供，这就完全印证了他之前的怀疑。自家的小天师先前还死活不信，这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小子，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现在你相信了吧？”九爷几乎是笑眯眯的问出了这句话。
张戈阴沉着脸，直挺挺的站着。一声也不吭。
“来，坐下说。”明空和尚拍了拍身边地一块石头。
张戈像是压根没听见，脚底下纹丝不动。
明空和尚苦笑一声，收回了手掌，低声说道：“大侄子，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张戈猛然一跺脚，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人？你是青海扎格德寺的司昌大喇嘛转世而生地明空和尚！你。你说你还能是什么人！”
站在一旁担任警戒任务的飞天夜叉，被顶头上司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激灵。
“对，你说的对。那我这个喇嘛为什么不回青海，为什么非要在留在云林寺做和尚？”明空和尚顺手捡起一根树枝扔进了火堆，眼睛望着不断扭曲跳跃的火苗直出神，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昏暗的石洞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熊熊的篝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张戈暴怒的情绪戛然而止，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片困惑当中。就连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妖猫九爷、冷眼旁观的蓝丫头也都显出了一副不解的神情。
是啊，大和尚为什么不肯回青海和他的徒子徒孙们团聚，却留在云林寺里？这个问题似乎从来也没有被认真思考过，也从来没有人把这个问题当做一个问题。每个人似乎都习惯了他酒肉和尚式的做派，而忘了他其实是密宗里地位、声望极高的一位大喇嘛。
“我转生七世，算起来已经修行了八百多年。”明空和尚在火光地映照下。如同一尊灿灿光的铜像。胖胖的脸上再无往日嬉皮笑脸的神情，而是显得格外凝重。“修满千年就可修得大宝罗汉，身赴西天灵山。唉，但修行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小张天师和妖猫九爷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和尚怎么话题一转又说起了他的修行，只有一旁地蓝丫头两手托着腮帮子，听的却极为认真。
明空和尚头也不抬一下，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四百年前我遇到一桩大劫，那一遭儿好险啊，几乎就要形神俱灭。幸亏…幸亏一位故人出手相助。从那以后。我和他就结成生死之交。当初我们还约好要一起去赴西天灵山会。二百年前他修行已经圆满，却一直留在世间等着我。呵呵。你们猜猜他是谁？”
“是谁？”张戈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了个话茬。
明空和尚扭过脸来，看着张戈和妖猫九爷，嘴角这时竟1ou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他就是你和你二叔，整天挂在嘴边的八爪鳌精啊。”
八爪鳌精！明空和尚嘴里说出的这四个字，像是四枚轰向了张戈的特大号眩晕弹，轰得小张天师一阵头晕目眩。
二叔和老九把当年太爷爷德显天师的九宫山之战，在自己的耳边念叨过无数次，几乎听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八爪鳌精本是神兽玄武遗在世间地血脉，太爷爷德显天师受了茅山宗和昆仑宗一帮老杂毛的挑唆打上门去，结果一番血战下来，拼地两败俱伤。那一战是通冥张家由盛转衰的一个转折点，老九也就是在那里吃了八爪鳌精的大亏，直到如今还依然是个病号呢。
如今，听说八爪鳌精竟然曾在四百年前对明空和尚来了一把见义勇为，这叫人怎么能不惊诧莫名！
“我知道了！那个死王八对你有恩，你是要向我们通冥宗报仇！”妖猫老九出一声尖利的惊叫。绿莹莹地独眼光芒大盛，浑身的黑毛钢针一样的乍了起来。
九爷这一嗓子，象钢针一样刺进了张戈的耳膜。
明空和尚已经修行八百多年了，他四百年前就和八爪鳌精成了什么生死之交。而八爪鳌精就是被自家太爷爷重创之后，才让一帮老杂毛钻了空子……
小张天师猛地后退几步，带着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伸手指着明空和尚。喉咙里格格作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一直坐在篝火旁的蓝丫头却站起身来，一个劲冲着张戈和妖猫摆手。
明空和尚脸上显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摊开双手大笑着说道：“我要是想向通冥宗报仇，何必和你们说这些？又何必等到今天？看看人家蓝丫头，人家比你们可明白多了。”
“你不替那个死王八报仇？”九爷一脸地警惕。
“生死之交的大仇，怎么能不报？再说鳌兄要不是留在世间等我，又怎么会遭人毒手？恩…小猫，你不许再管鳌兄叫什么死王八。”明空和尚义正词严地给了一个答案。
明空和尚话音未落，妖猫九爷一个虎扑。像是离弦的利箭一样飞快的跳起撞向张戈胸膛，来了个灵兽附身。小张天师身形顿时暴涨，裹在身上军大衣滑落在地，一个光膀子的张三爷瞬间呈现在了明空和尚的面前。
“快快，除掉这个祸害！不除掉他，终究都是个后患！”妖猫九爷在张戈耳边扯着嗓子大吼起来。
在震耳欲聋的催促声中，张戈迟疑着抬起了双手，心里乱哄哄的一片。十个指头哆里哆嗦地怎么也掐不成手诀，气的妖猫九爷竟破口大骂起来。
明空和尚被眼前的景象弄得目瞪口呆，直到蓝丫头跑到近前，用力拽了拽他的衣角，明空和尚这才如梦方醒。
“别别，老三。听我把话说完！鳌兄的仇是要报，但报仇也要找对仇家嘛，你说是不是？我不糊涂，这笔帐算不到你们通冥宗的头上，全是那些混球杂毛搞鬼！”大和尚两只肥厚的手掌摆的象风中荷叶一样，一副百口莫辩地样子。
无量那个天尊！听了这话，张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头顿时百感交集，鼻尖一酸眼眶一热，皱着眉头说道：“大和尚。你这话不会是骗我吧？”
小张天师此时的声音沙哑干涩。竟带着几分哭腔。
“千真万确，天地良心。”明空和尚一手指天一手放在胸口。极其的郑重其事。“我不干对不起朋友的事。鳌兄是我的朋友，你二叔是我地朋友，你也是我朋友。”
“别听那一套，谁知道是真是假。”妖猫九爷冷冰冰的表了意见，但声音已经平缓了许多。
张戈沉默了半晌，对明空和尚点了点头，说道：“大和尚，我信你。”
“阿弥陀佛，佛爷我总算把这事掰扯明白了，真他娘的费劲。老三，这猫一上身，你怎么就变大了呢？这一手可不一般啊。呵呵，唬了我一大跳！”大和尚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胖胖的大脸上满是笑意。
.
天上的雪花没个完的往下落，洋洋洒洒的将山林都化作了一片望不到边的白皑皑。风头xian起积雪呼啸而过，如同一个愤怒的白色巨魔在大地上飞奔。
裹着军大衣地小张天师站在雪地里，身旁是一脸凝重地明空和尚。蓝丫头和妖猫九爷站在两人的身后，一声不吭地听着他们两人交谈。
“大和尚，你就是为了给你那个鳌哥哥报仇，所以转世之后就赖在云林寺不走？”这会张戈的情绪已经颇为平静，甚至还和明空和尚开起了玩笑。
明空和尚苦笑着说道：“不然的话，我还能怎么办？鳌兄的仇家是茅山宗和昆仑宗，扎格德寺哪能拼的过他们？再说了，就算我们扎格德寺想和他们拼到底，布达拉宫里的活佛老爷他也不准啊。”
张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象通冥宗这样收伏鬼妖做护法的宗派，都被天下人视为另类，更何况大和尚是和一个精怪交了朋友呢？更不要说什么替八爪鳌精报仇了，只怕这话一说传去，密宗先就要清理门户了。
所以，大和尚赖在云林寺不走，也就情有可原了。在云林寺，他至少行动要自由的多。而且离着茅山也没多远，方便他寻找报仇雪恨的时机。
这样说来，他和二叔臭味相投也就顺理成章了。一是云林寺和通冥张家有世代交好的历史基础，二是两个人都对茅山宗恨之入骨，只恨不得连根拔起才叫痛快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可一点都不假啊。
“那个九尾白狐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怎么和阴山搞到一块了？你们在昆仑山这儿，到底想搞什么名堂？”看到小张天师抱着肩膀沉默不语，身后的妖猫九爷bsp;明空和尚转过身来盯着妖猫九爷，，笑眯眯的说道：“小猫，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话，那就用一样东西来交换好了。咱们一手钱一手货，谁也不占便宜，谁也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