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慕容琤不高兴了,这丫头胆儿太肥,得给她些教训,於是一轮骤雨般的侵袭,尚不解恨便退出来,把她翻转过去,复狠狠顶入。
她哀哀的叫,他惩罚式的驱驱腰,她瑟缩着闪躲却被他勒住了胯,不轻不重的一掌落在那白生生的尊臀上,「叫不叫?」
她呜呜咽咽的唤声叱奴,他听了激灵一下,更加振奋起精神。
谢弥生不过是第二次,吃不消他这样癫狂,呻吟里带了哭腔,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他才知道自己过分了,忙让她平躺下来,覆在她身上,牵她的胳膊来揽自己的脖子,一面动作一面在她颈间拱拱,软软诱惑她,「再叫。」
她面若桃花,长长回了声:「叱奴……」
真是邪性得厉害,俨然就是催情的灵药,她越唤,他越克制不住,到了临界点,眼前一片迷茫,攀上一峰又一峰,伴着她的痉挛和吟哦,他终於窒住了,连气都要续不上,僵着身子停在最深处,然後颓颓跌在她胸前。
万籁俱寂,只有月影移过了半尺,迷迷滂滂铺在翘头案的挡板上。
缓了许久才缓过劲来,慕容琤餍足的在她烧灼的颧骨上亲了口,但是转瞬悲凉又起,她清醒後不知是个什麽样子,他可以猜到她的绝望和愤怒,也许恨他更深。
他默默拿汗巾给她清理身子,不敢用力怕弄痛了她,再替她拢好衣襟、系上围裳,屉子里的鸡血石章和金奔马重新包起来放进她的袖袋,这才拉了直棂门出去。
元香和眉寿看见他,眼神怨毒,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他是不以为然的,背着手道:「我即刻安排抬辇送她走,从後院腰门上出去,没有人会看到,你们好好照应她,药吃不吃都由她,若是肚子有了动静,我再另外想法子,等她酒醒要是闹,你们好歹替我劝住她,只要她无虞,我这里短不了你们的好处。」
没等她们回话,外面一驾肩舆就悄无声息的潜进去了,转眼折出来,担子上了肩并不停留,径直从後湖那里溜出了院子。
慕容琤目送他们走远了,方整整蹀躞带往前院去,想起这场婚宴便教人头疼,闹剧似的,不情愿也还是得应付。
过了跨院正遇上相彤和载清,左顾右盼上来问:「阿嫂呢?怎麽没同阿兄在一起?」
慕容岳含糊的回了声:「早就回王府去了。」
相彤愣在那里,「百年还在寻她呢,她竟一个人走了?」
「我让人给她带来的仆妇传话,叫她们自领百年回去。」他抻了抻衣袖,看了载清一眼,「你们两个怎麽在一处?」
载清在他面前就是老鼠遇着了猫,三十六路功夫一路也使不出来,只会腆着脸笑,「郡主殿下命学生找弥生……找二王妃呢,学生就陪同出来了。」
年轻人的事说也说不清,由他们去,他懒得过问。
前面已经在送客了,赶到门上热热闹闹一通道别,宾朋多,慕容琤忙至亥正才停下来,人去楼空再没有延挨的藉口,只得踩着一地乾果踏进了青庐。
王宓见他进来忙起身相迎,仆婢们纷纷退出去,到时候了,该叫新人圆房了,喜娘托着雕漆填金云龙托盘进来,上面放一方白绸,送到新妇面前喃喃祝颂後,便行出去放下了双喜帘子。
红烛高悬,新妇戴鸾凤冠,烛火照耀下也有一张姣好的脸,他怔怔看王宓,心里念的是另一个人,其实对换一下多好,面前的人是谢弥生多好,他开始记挂她,不知她到了王府没有、酒醒了没有,他站在这里,心境和这满帐喜兴格格不入,感觉不到快乐,有的只是压抑。
王宓教他看得羞怯,稍稍避开他的目光,心头急跳起来,这麽齐全的郎子,头一眼看见便倾心的郎子,等了这些日子终於嫁入他乐陵王府,出阁前阿娘曾同她说过闺房里的事,他这麽看她实在令她六神无主,但却是快乐的,从今以後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再也不怕他被人夺走,只要守着他,她这一生便是完满的了。
她等他接近,等他开口说话,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见他有行动,她有点惶惶,怕他嫌她小家子气,索性鼓起勇气大方迎上他的视线,莞尔道:「殿下今日辛苦,快请坐下,妾给你倒茶解乏。」
慕容琤被她拉着坐上床沿,看她旋到案边张罗茶点,突然发现她穿大严绣衣那麽难看,没有腰身,没有楚楚的风姿,屁股太大简直像块磨盘,他别过脸去,怎麽办呢?自此眼里再走不进别人了,虽然对她不住,心里依旧感到安然,他这一生唯有谢弥生,至於别人,他不是菩萨,没办法面面俱到。
可悲的是连不带感情的欢爱他都无能为力了,想起以前听来的笑话,前朝有个酸儒被人硬拖进了勾栏院,人家请他勾花名,他囊中羞涩只好想出套说词来,说自己只认糟糠妻的草棚,旁人高楼广厦也无用,他那处长眼睛、认路。
想想确实是,他如今也认路,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趣,谢弥生占据他所有的思想,他中了蛊无药可医,除了饮鸩止渴别无他法。
王宓端了莲子茶来敬献,他耷拉着眼皮,完全没有敷衍的心,一头接在手里,一头站了起来。
王宓隐约有些不安,勉强笑着,「殿下要安置吗?妾替殿下更衣……」
慕容琤压住她探过来的手,正色望着她,「宓儿,我有桩事没有告诉你。」
她伶仃立在他跟前,有失败的预感,「哦,是什麽事?殿下但说无妨。」
他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有暗疾,快四年了,遍寻大邺名医都不能根治,这种毛病人前掩藏得好,大婚之日还是要露底的,所以我想……你要是不反对,我上书中宫请求和离,再另给你指派良配,你看好不好?」
和离这种话不过是口头说说罢了,王家的女儿怎麽可能在大婚第二天,灰溜溜回娘家去呢?这是个哑巴亏,吃了说不出来,王宓好面子只会想尽办法遮掩,他陪她在众人面前演戏,装体贴、装恩爱这点完全不成问题,不管她怀不怀疑,总之这上头算是蒙混过去了,他见到谢弥生也可以很坦然的告诉她,他以後都要为她守身如玉了。
如果他顶得住她的白眼和谩骂,钻了空子还是能够剪边揩油谋点福利的。
再见谢弥生其实也没过多久,圣人的病拖了半年,终於在一个雨夜崩逝了,那时候天下缟素,邺宫的灵幡直插到云端里去,她和小姑妯娌们跪在灵堂的一隅,头上披着麻布,身上穿着生绢孝服,哭声震天里也只是掖泪附和,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圣人,并没有太多的情感可以宣泄。
国不可一日无君,二王是嫡长,继位是顺理成章的,皇后颁了诏令,着二王珩践祚,接管大邺江山,先为大行皇帝治丧,发送先帝入峻成陵後再行料理登基事宜。
慕容珩暗里憧憬过千百遍,一旦真的落到头上反而彷徨没了方向,他趴在地上受命,半天没有直起身来,自知修为不足,脑子里风车似的转,当初的股肱旧臣有半数是拥戴大王、瞧不起他的,算来算去如今可依赖的只有同母的这位兄弟了,九王恭勤缜密,有分寸知进退,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也好向他讨教。
於是新帝下了第一道敕令,迁乐陵王为右丞相,赐九锡殊礼,户邑二十万,领京畿大都督,宫中任意行走,拨凉风堂监理国事。
慕容琤泥首领命,谢弥生的脸色却不大好看,二王初登大位一时糊涂了,教他宫里出入自由,以後免不了麻烦,他这样不顾廉耻的人寻个机会定会往内宫跑,这麽算来还不如在广宁王府时踏实。
上次的事她想起来又羞又愧,这算什麽呢?他大婚却死不要脸的抓着自己偷欢,她怎麽就成了他泄慾的工具了?後来回到王府越想越越凄凉,越想越委屈,扑在床上哭了好久,真的恨透了他,他不遗余力的羞辱她,一次又一次的践踏她的尊严,她却没有反抗的余地。
原以为二王登基,再怎麽慕容琤都会有所顾忌,有百道宫墙阻隔着,渐渐也就远了,可是这个慕容珩真真教她无语凝咽。
三轮哭祭後已经到了子时,皇后和三夫人都退到偏殿歇息,公主、王妃们总算可以直起腰缓一缓了。
宫内外灯火煌煌,天又热,索性都散到御道前的日晷周围去,叫宫婢送茶点来,听政殿不能摆桌案垫子,就在金亭子的座基上辟个地方铺排上,王妃们端着茶盏站着进食,这辈子也是头一回这麽将就,彼此看看也怪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