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叶翻了个白眼,没搭话,大约是因为在外面,见她比在铺子里更活泼了许多,倒也宽心。
一眨眼又是三天过去,一行人回了铺子,这几日的生意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因为天气凉快了,倒不似之前那样火爆。
不过这也正常,姜锦不以为意,安慰了魏辛红两句。
魏辛红毕竟年纪小,难免担心铺子生意差了会被训斥,此时见姜锦反而夸了自己,心里也放松不少。
隔不多久,严家和薛家分别送了礼来,酬谢借宿以及招待,都不是特别贵重或者难得的东西,薛家送了一小盒珍珠以及几样海鲜乾货,严家则是送了布料和香料,都是自家产销的东西,也算是特产了。
姜锦听魏辛红说,各拿了一两银子赏给送东西过来的人,便没再多问,也不知道严慧和她大哥到底谁输谁赢,姜锦是不看好严济宽的,毕竟那只是个被惯坏了的纨裤大少爷,严慧唯一吃亏的就是女子的身分了。
睡了一下午,姜锦起来看了看礼物,薛家那一小盒珍珠都是中等品质,若是不太讲究,做个首饰也挺好,倒是那些海货可就稀罕了,有接近一公尺长的乾鳗鱼,还有约巴掌大的虾乾,以及品质极好的蚝乾、淡菜和蛤蜊乾,另有一小盒乾鲍鱼和乾海参,这年头没有养殖的,若薛家不是有海场还做私盐生意,想来也未必能这麽大方拿出手。
可惜乾货总不比新鲜海产鲜美,姜锦看着乾海鲜,流了半天口水,又开始垂涎起海边新鲜的海产了,可惜这年头没办法做到冰鲜储存,想要吃新鲜的,只能去海边或港边了。
看完了薛家送的礼,她又看了看严家的东西,严家富甲江南,送的绸缎都是上品,她摸了摸那光华温润的锦缎,都有些不舍得做衣服了,要是没看错的话,最少也要七八十两一匹,更不用说香料了。
柳叶本来还觉得姜锦大方,没想到人家更大方,魏辛红本就见过不少好东西,虽然吃惊这两家如何会突然和姜锦交好,却不忘提醒她,是否再走两趟,拉拉关系。
姜锦也有这个意思,七皇子府虽然好,但是也不能只指望一棵大树,再说,她也挺喜欢薛珍珠的性格,更是心折於严慧的气度,确实有心和她们交朋友,不过她估计,这会儿严家的事可能还没处理完,就算已经结束了也有残局要收拾,便先递了帖子去京城薛家。
薛珍珠知道姜锦要来,自然高兴得不得了,眼巴巴地跑到二门迎接,一见了人就问道:「听说你给我带了点心和包子,在哪儿、在哪儿?」
姜锦见她这样眨着大眼找东西吃的样子,先笑开了,「你是想我呢,还是想我做的包子啊?」
「嘿嘿,我能说其实两个都想吗?」
「只能选一样呢?」姜锦故意问道。
「包子,嘿嘿。」
「好哇,我要走了,包子留给你。」说着就要走。
薛珍珠忙挽住她的手,笑咪咪地说道:「我是开玩笑的啦,还是姜姊姊你最重要,毕竟有你的话,就有好多好多包子可以吃了。」
姜锦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没想到你还挺精明的。」
薛珍珠爱娇地说道:「是啊、是啊,我当然精明了,不过我今天也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姜锦笑,「都说我爱吃,看来你比我还爱吃。」
其实这话也没错,薛珍珠当初可是为了抢奶黄包就能当街拔剑,比起姜锦,吃货的段数自然更高上一层。
薛家在京城的宅子不小,四进院子还有两边侧院,花园也极大,薛家在京城目前就薛珍珠一个主子,全由着她一个人随意处置,因此她就在花园凉亭里熏了驱除蚊虫的草药,然後在四角放了四个小冰山,整个凉亭里凉气氤氲,吹过来的风也是清爽。
姜锦把带过来的东西放在凉亭桌上,薛珍珠也叫人上了几样点心,又有水果,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十分愉快,姜锦暗叹,可惜没有电影看,不然就更完美了。
这一聊了才知道,原来薛珍珠因为出生体弱,她母亲怕她养不活,六岁就让她拜在峨嵋山掌门凡悟师太名下做记名弟子,十四岁之前都不在家里,是在峨嵋山长大的,学的是正经峨嵋功夫,还跟着师父和师姊去过好几个地方。
也就是说,这位大家小姐其实是个真正的江湖女侠,怪不得之前买奶黄包的时候一身红色劲装,一言不合就拔剑而出。
姜锦很羡慕这样的人生经历,说道:「难怪看你不似关在家里的闺秀,总有几分潇洒豁达,也不知道我什麽时候能够像你一样。」
不料薛珍珠提起这个却是垂头丧气,「你的好日子在後头,我的好日子却过完了,你知道我这次为什麽从家里跑出来吗?我家里逼婚了。」
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薛珍珠在外头跑惯了,见过天地广阔,怎麽可能一下子就死心塌地守着小小的後院过贤妻良母的日子?别说她了,就是姜锦也规划着要全国旅行,不过姜锦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是白手起家,钱都是自己挣来的,谁也管不着她,薛珍珠就不一样了,薛家锦衣玉食供着她,当年为了把她送到峨嵋山学艺,一掷就是一万两,即使再不想嫁人,家族责任总还是在的,就如现在吧,虽然她真的不准备成亲,但一听说家里要说亲就赶紧先一步跑了,打算能拖几年是几年。
姜锦也不多提这个了,笑着问些风土人情和各地风光,薛珍珠就爱吃,说了半天也都是各地的美食,不过这也够让姜锦心生向往了,托着腮道:「不知道什麽时候我也能出去看看啊。」
薛珍珠笑道:「你不像我,想去就去啊,只是有一点,你不像我会武功,出门的顾虑就多些。」
这就没办法了,姜锦这身体都十八岁了,想拜师学武也挺难的。她感慨了一会儿,也就把这事放下,转而问起严家的情况。
薛珍珠早就想对她说这事了,此时见她问起便忍不住笑道:「慧娘可比我想像得要厉害多了,她那个大哥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说起来女人真是要够狠才有前程。」
原来严慧到了京城严家见了严济宽,二话不说先叫自己的随从把她哥绑了,嘴也堵了,直接拉去工部尚书府,工部尚书本就气严家小子不长眼,更气严家人道歉不够诚恳,至少严大少爷总该过来磕头道歉,结果严济宽只敢做不敢当,缩着头当乌龟,严慧就把他绑了送到工部尚书府上,很乾脆地说任打任杀。
工部尚书总不能真把人打死,既然严家六小姐把面子做足了,工部尚书也不妨宽宏大量一次,只说不希望再看见严济宽。
这样的回答正好合了严慧心意,她本就要把她哥赶出京城,自己好掌权,替哥哥谢了工部尚书後,直接当着工部尚书的面让人把她哥送回江南老家,这样爽利果断的手段和她本人沉静从容的气质,让工部尚书对她也有几分另眼相看,颇有欣赏之意,如果不是没有岁数相仿的儿孙,这位尚书大人还真有意结个亲。
处理掉了严济宽,又抚平工部尚书的愤怒,严慧果真不辜负她的名字,确实是聪慧又手腕高,也是她性格果断,她要是稍微拖一拖,未必能拿得住严济宽,也就不能把他送到尚书府上全了工部尚书的面子。
但毕竟严济宽是严家家主的庶长子,而且也没有嫡出的兄弟,想捧他臭脚的人还是很多的,这样一来,那些狗腿子就好办了,墙头草的就留待观察,实在亲近的都让严慧一起送回老家了。
她这次虽然出来得急,但人手还是带了不少,空出来的管事之位正好安插自己的人,这般行事虽然让她爹不是很满意,但是儿子一没挨打、二没被送到官府,只是工部尚书说不想再见他,送回家避避风头,实在也没法指责女儿做错了什麽,而京城这边也不过五六日,就被严慧整治得焕然一新。
姜锦听了这样的过程也是佩服不已,对薛珍珠道:「说真的,嘴上嚷着果断,但真能果断决绝还能压得住场子的,实在是太少了,严家姊姊可惜是女子,若是男子,怕是也能建功立业。」
薛珍珠深以为然,「谁说不是呢,严家伯母有时候也感慨可惜她不是男儿,不然以她的天资,严家何愁。」
接着她又说起严慧的手腕与天资是如何的好,听得姜锦都有点怀疑这位严六小姐会不会是重生的,不过想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一个性子软弱的人就算重生也不等於就有那等杀伐果断的魄力,何况那种过目不忘的聪颖本事也不是重生後就一定会配备的金手指,姜锦自己穿越古代也没有类似的待遇,她的记性还不如魏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