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凤双溪,你不用花言巧语,你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就该自领苦果。」李怀瑾愤怒地骂道,想到眼前这人竟玷污了褚明锦,他恨不得把凤双溪剁成肉酱。
「这中间有误会。」凤双溪大喊,死死地卡住李怀瑾的手不让他砍下,「我决没有做出什麽对不起大宝的事,你要砍也等我把话说清。」
他那天早上看到褚明锦在街角大哭,褚明锦骂他你害得我这麽惨,这麽说是他们前一天在一起的哪一件事引起误会了,最有可能的是褚明锦昏迷一事,那个过路妇人去冯丞斐面前胡说八道了。
凤双溪飞快地把那一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道:「我那天虽然抱扶了大宝一下,可那是事出突然又是稍接即离,这麽点小事冯丞斐难道不能谅解?」
「你若只抱了褚明锦一下,事出突然,格非哪会在意?贪生怕死之辈,巧言令色。」李怀瑾眼红得滴血,牙齿咬得咯咯响,要把凤双溪生吞活嚼。
「我说的是真的,大宝设了局,我马上得去牢房里度过了,有什麽好怕死的。」凤双溪狂厉地喊道,想到褚明锦那天悲切的痛哭,忍住心头怒火,耐心地对李怀瑾说出褚明锦的设局,说到後来忍不住眼眶发红。
「我把银票都给了大宝,她矢口否认,本就没有对证,大宝为了让我有苦难言,还故意在张若雨母女面前装出身上没有银子的样子,做好了公堂上让张若雨母女给她作证的套,她这样害我,我若是要报复她,什麽也不说不是更好?」
好像有道理,李怀瑾定定地看凤双溪,激愤的情绪略为消退,臭烘烘的汗酸、咸酸味扑鼻而来,「凤双溪,你多少天没洗浴了?」李怀瑾扔了菜刀,捂住鼻子跳出房间。
「五天,从悟了大宝要把我送进牢房那天起。」凤双溪起身下床,穿着外袍躺床上的,皱巴巴的酸菜叶子般,这一站起来臭味更重了。
李怀瑾完全相信了,凤双溪真的是给褚明锦阴了,阴得有苦难言、了无生趣的慾望。
「换衣服、换衣服,跟我去见格非。」李怀瑾又退远了几步叫道,虽然相信凤双溪的话了,可自己不了解内情,还是得把凤双溪拖到冯丞斐面前,让冯丞斐亲自讯问一番确定。
站在冯丞斐面前,凤双溪郑重地道:「我真的没有碰过大宝。」
「我知道你没碰过宝宝。」冯丞斐漠然道,还是面如死灰,没有半点误会消融的欣喜。
「格非,怎麽啦?你不相信凤双溪的话?」李怀瑾见冯丞斐面白如纸、生机微弱,急得眼眶都酸涩起来。
凤双溪见冯丞斐神情丝毫没有转圜,却是又愤又悲,骂道:「大宝对你一片真情,你竟如此冷血,你还有没有心?你若是不相信我,到仓粮署问上一问,我们那日一直待在那里,里面应该也有人看到我们的。」
冯丞斐纵声大笑,笑声开始高昂辽阔,到得後来气若游丝,大笑变成呜咽,一颗颗泪滴从浓黑的眼睫下滚落,他这个模样,不说李怀瑾肝胆俱裂,便是凤双溪也骇得心惊肉跳。
「格非,这是怎麽啦?」李怀瑾颤声问道。
「你跟我上仓粮署去证实。」凤双溪咬牙。
冯丞斐吸了吸气,双手捂住脸搓了搓,松开两手时脸上没了泪痕,漆黑的眸子里也没了灰败,取代的是凌厉的杀意。
「不用,到仓粮署问,那里的人会说你和宝宝根本没去过。」冯丞斐冷冷一笑,看向李怀瑾道:「君玉,今日之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包括你的父皇、母妃。」
「好。」李怀瑾愣愣答应。
「凤双溪,宝宝没回褚家,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大宝在张若雨家。」
冯丞斐应了一声,一瘸一拐朝门外走,李怀瑾急忙拉住他,「格非,你要去接褚明锦是吧?别动,我拿春凳过来,你坐那上面,我和凤双溪抬你上马车。」
「不用,不碍事。」冯丞斐摇头,拍了拍李怀瑾的手,「那位凤书宁姑娘是凤双溪的妹妹是吧,你带凤双溪去见她。」
「我妹妹来了?」凤双溪疾冲到李怀瑾面前,扳住他的肩膀连声问:「我妹妹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李怀瑾扒开凤双溪的手,没理他,看向冯丞斐不解地问道:「格非,你怎麽知道我带着凤书宁回来?」
「你们在院门口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冯丞斐淡淡道。
因为听到院门口的谈话,才恍然大悟、才会心伤神伤,那天下午宝宝回来时什麽异状都没有,采青不可能猜到,他们自己也是後来才发现的,而她退出去时,翠竹和翠屏两人是在外面候着的,自然不会给采青留在房门外偷听。
他们在房间中发生的事,采青却能知道,她为什麽会知道,只有一个可能,有另外一个人说给她听了,而她今天早上的勾引行为,也不是简单的想爬上他的床,而是奉命要在他夫妻产生误会之时再加一把火,让他与宝宝分崩离散。
什麽人会在他刚得中状元时就给埋伏了棋子在他身边?会不会是郑家?冯丞斐否定了,郑家那时纵是怀疑也只是刚起疑,去哪找那麽合适的人送到他身边?
顺着线索寻根究源,冯丞斐悲哀地发现,设局的是自己的父亲,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有皇帝在那之前就知道他的本来身分,调教好了采青,在他开府要买人时送到他身边,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假装要把帝位传给他,利用他对付郑家,明知他夫妻情深却这般设局陷害,纵是冯丞斐已链成钢心铁骨,也难抑心头的悲伤愤怒。
此番他和褚明锦和好了,皇帝一计不成,不知接下来还会给他和褚明锦设置什麽苦难?褚明锦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光宗皇帝不知冯丞斐识破了自己的阴谋,这几日心情大好,褚明锦离开侍郎府多日不归,看来冯丞斐中计了,夫妻两人分离在即,好心情之余又有些头疼,接下来冯丞斐与褚明锦和离了,怎麽去让爱子尽快娶到褚明锦?
明旨让儿子娶个弃妇是不行的,可不明旨,褚明锦刚和离的人,爱子又与冯丞斐交情深厚,即便喜欢褚明锦也不便求娶。
後宫中的女人也让他很不省心,这些年为了替瑶妃竖一些挡箭牌,他宠了无数美人,封了不少妃嫔,可这些女人都太不经斗,总是给皇后寻到错处,不是贬就是赐死,唯一坚挺不倒的只是一个宸妃,宸妃最近使出浑身解数,撒着娇闹着要他立李怀瑜为太子。
皇帝的地位不尴不尬,若是能一言九鼎,他也不会这麽绞尽脑汁,要为爱子拉拢方廷宣了,郑家这些日子行动有些急切,朝堂上激流暗涌,冯丞斐没有上朝,没有冯丞斐像以往那样帮他解围,方廷宣作壁上观、装糊涂,皇帝有些顶不住。
按了按额角,光宗皇帝暗叹,忽抬头见爱子大踏步走来,高挑修长的身材,行动矫健、眉眼俊朗,尊贵中带着洒脱,帅气而英挺,不觉郁闷消散、龙心大悦。
「父皇。」李怀瑾也没下跪,只半弯腰行礼。
「一声不响就出京,也不带侍卫,下回不可如此了。」皇帝薄责道,对着爱子重话也说不出,并且因着对瑶妃的愧疚,这些年老是觉得亏欠了瑶妃母子,虽是问责的话语却仍温和不已。
「儿臣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李怀瑾笑道,怕皇帝追问他离京的收获,问起几个皇兄处理圈地的进展。
「都还没办。」皇帝摇头,对几个儿子很失望,觉得几个儿子太没能耐,当然李怀瑾也是没有行动,他却认为那是他孝顺听自己的吩咐,心中更疼爱子,想起要让爱子娶褚明锦的事,遂问道:「去过格非府上了吗?」
未见进宫叩见圣驾先去冯府,李怀瑾给皇帝问得有些不自在,纠结了片刻道:「去过,儿臣走时用的格非的马车,送去还他。」
皇帝见李怀瑾神情扭捏,益发落实爱子喜欢褚明锦的看法。
李怀瑾告退去向瑶妃请安了,皇帝看着李怀瑾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决定主动出击,不枯等方廷宣的支持了,只要扳倒郑家,没有方廷宣的支持,他也能为爱子铺好登上帝皇之位的道路。
郑皇后与郑太尉互相依仗,没有郑家的郑皇后就没有护身大树,若是没有郑皇后,郑家在朝堂中也会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