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情在红尘 第八章 探询
“学长只是代理总裁，柳家有正统的继承人，只是听说体弱多病不能常吹风，所以一直是学长出任对外的一切职务的。”白宇晖自然是为孟文浩感到不值得的，整日里辛苦却是为他人做嫁衣，那个传闻中的柳氏真正的当家少爷却只需要坐享其成，不知道多少次，心里为学长感到委屈了。
风决自然也听出来了，不过他不便插嘴评论他不了解的事情，毕竟宇晖一向崇拜他的学长也是他心知肚明的事，“不管如何，这事拜托了！办好了，我一定好好的请你吃一顿慰劳你，顺便叫上天赐，他嚷着好久没在一起吃顿饭了呢！”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白宇晖也开心起来。
离开宇晖的公寓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台北的十一月很有些萧条的感觉，往年这个时候他总是加倍的觉得孤单，而今，他觉得心里有块地方暖暖的，车近他住的那幢楼时，看到十二楼的窗子里已经亮起了灯，才体会到电视里万家灯火中有一盏为自己守侯的幸福感真的不是矫情，停车的时候接了天赐一个电话，说他那辆车的发动机报废了，他也没怎么伤心，人的心境真的很奇怪，几天前要有人害他的爱车报废，他不跟他拼命才怪，如今倒还觉得死的其所，只说继续借他的悍马开些日子，天赐那头倒也爽快的答应，只是嚷着要见他小差，被他借故推辞掉了。
明天他准备找个信用好的拍卖行给小差的衣服估个好价钱，再寻个靠的住的典当行，他有些恼自己帮不上他的忙，弄的小差得当掉心爱的衣服。
修淇在台风过去的隔天一早便搬进了阳明山的小别墅，孟文浩还是跟在他身边，“少爷，厨师们住在别墅后面的小屋子里，除非料理三餐否则不会出现在大宅里，另外打扫卫生的阿姨会在您午觉时间里收拾屋子的卫生，您觉得可有不妥？”
“打扫的就不用了，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睡觉的时候在屋子里走动。”
柳修淇此刻正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整个房子的内部装饰全部是明代的格局布置，紫檀木的折屏线条简单，纹理优美，偌大的书桌把极大的书房一分为二，两边是成排的书架，分门别类的存放着许多的书籍，从古至今，不少已是孤本，可见收罗这些书籍也是颇费了一些力气的。
窗台边的红木小几上，一盆清雅的水仙傲然挺立着，正对着书桌，还有一张很大的榻，以便主人读书累了可以在上面小憩一下，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只翠玉的洞箫，不过从未听少爷吹过，榻上的小案子上还有一只十二弦的梧桐木古筝，倒是听过少爷弹过一回，真正是九天仙音下凡尘，置身这样的书房，还真有点回到明朝的感觉，孟文浩对于他独爱明代风格的家具以及对古董的鉴赏能力一直深深的疑惑和佩服着，几乎没有假古董蒙骗的过他的眼睛。
“是，少爷，那明天我回大宅子去看父亲，您若有事随时找我！”孟文浩有时觉得他孤僻的有点过了头，这么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人还真的很不多见。
“恩，不用急着回来，这几天我没什么事情要你做，就当度假放松吧！”柳修淇头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没离开过手里的古籍。
“那，少爷，我先走了！”孟文浩待他挥了挥手后，才无声的退出书房。
“有样东西想让您看一下！”孟文浩在中午过后不久又回到别墅，柳修淇刚用过午饭，对于一向稳重的孟文浩居然会失态的回转，也有些惊异，不过没表现在脸上，看了他一眼，“什么东西让你去而复返？”
“在老宅里见到了权叔，知道少爷有收集明代古董的嗜好，无意中跟我提起了他今天早上才鉴定过的一件明代士子服饰，听过他的描述后，觉得少爷你可能感兴趣。这是权叔做的详细报告。”
孟文浩只是直觉柳修淇对于明代的古物有着异常奇怪的执念，特别是服饰和玉器，看他平日里的服饰也多是现代结合明代复古型的设计，宽大过手的袖口，也只有他穿的出那份飘逸感，换个寻常人顶多落下个不伦不类的感觉。
柳修淇这些年不知道看了多少份这样的报告了，本也没报多少希望的，他直道要从一件衣服着手找到小差的几率实在很低，一开始还希望着小差可能会把衣服当掉，那么他还能顺着衣服的来源找到他，可是随着年数越来越久，这种希望就越来越渺茫了起来，但是每次看到有类似的消息传来，还是忍不住要探寻。
今天等他真正看到这么一份报告出现在他面前时，却激动的不知道如何反应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连指甲嵌进了掌心也不觉得痛，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黑色钢笔字：黑色儒士宽袍，圆领、大襟、右衽、宽袖，下长过膝。面料初步判断为生绢，上绘有祥云纹样，袖口有金丝滚边，初步鉴定年份应在明代初中期……
这分明是小差的袍子，“文浩，东西呢？送这袍子去鉴定的人呢？”
一直密切关注着柳修淇表情的孟文浩立即回答，“权叔说是个约莫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并未把袍子留下，只是说受朋友所托做个鉴定，估个价值，当时就拿走了的，我已经派出人去追寻这个人的下落了，相信不用几天就该有确切的消息。”
“你带人重新去找权叔，让他详细的描述那人的形貌，把他画下来，我要在第一时间知道那人的样貌和来历。”
柳修淇几乎不敢相信，在他快绝望的关头，有了小差的信息，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衣服在五年后的现在才出现，这么多年他登了多少的讯息找他，他从来没看见过吗？那这么多年他又是在哪里生活的呢？会不会被人囚禁了？还是旧伤复发了，所以一直不能来找他，无数个假设在他心里翻腾，他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少爷，你放心，我已经嘱人办了，很快就会有图样过来，还有已经密切注视全岛所有大小当铺拍卖行以及地下古董交易市场，只要那件袍子出现，我们会在第一时间收到讯息。”孟文浩从未见到柳修淇如此失措惊惶的神情，他一向是淡定自若处变不惊的，居然为了一件袍子就失态成这样，看来少爷找的人终于有影子了，这个袍子的主人想必和少爷有着不同寻常的交情。
“恩，你办的很好！就是把整个台湾给我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小差！”修淇清冷的声音透着异常的炙热，让人感觉像是寒冰中烧出一团热火般。
孟文浩也终于知道了他们找了这么许多年的人叫小差，今天若不是偶然回老宅见到权叔的话，他们彼此则又将错过，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彼此见到，看来真的冥冥中自有天意。
“少爷，需要重新登寻人启示吗？”孟文浩征询着他的意见，自从在本土找了两年也未果的少爷一直以为人一定在其他地方，这几年四处飞行寻找，没想到最后人还是出现在台湾，所以他料想少爷的心里一定是喜忧参半的。
“不，没见到那个拿袍子去鉴定的人的下落，我不肯定小差是不是安全着，我不想打草惊蛇，万一对小差不利的话……等调查清楚后，再做下一步不迟，我五年都等了，还怕多等五天？”
柳修淇已经慢慢冷静下来，虽然此刻他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急切，但是还必须先忍着，松开一直握紧拳头的手才发现手掌都渗出血来了，居然一点也不感觉到疼痛，食指上的紫泪也在此刻散发出温暖柔和的光芒，似有紫气笼罩着他的手一般，不一会，掌心的伤处已经完全看不出印子了，没想到紫泪居然还有此等功效，倒是让他大开了眼界，孟文浩也惊奇的注意到了这一现象，简直不敢相信，那枚水晶戒指居然有修复伤口的功能，简直是神话搬到了现实的感觉，他又开始觉得自己眼睛也花了，出现在柳修淇的身上有太多令人神秘好奇的东西。
“那少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孟文浩的心也在不停的扑通的跳着，三年以来他也没有一刻像此时一般的不安激动，那种感觉又不像是会出现坏事的感觉，反而是一种按捺不住的心绪在乱窜，终于有望要结束长年的飞行生活，他的心反而没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自己的心况且如此，少爷的心里怕更是不知道翻着怎样的滔天骇浪吧！
“等！”柳修淇的身子像是长期紧张着的人突然放松了下来，无力的倒回椅子里，从樱红的薄唇吐出这个等字，眼神也早不知道穿越到哪里去了。
孟文浩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静静的看着他，安静的柳修淇，敛去了浑身疏离气息的他是如此的眩人心志，被这样的出色到无法形容的人全心全意的爱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他的心一阵紧缩，竟然是那么的嫉妒着那个还未曾谋面却已经严重左右了他三年的小差，真想见见，是怎样的人配的上这样完美无暇的柳修淇。
等待总是让人觉得分外漫长，柳修淇已经保持那样斜坐着的姿势快一个下午了，孟文浩也一直不动的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直到他的手机声响起，才惊醒了两个各自陷入沉思的人。
柳修淇挥了挥手，“文浩，你不用陪我了，有消息再来通知我，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孟文浩看了他一眼，沉默的低头出了房间，看了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嘴角也放松了下来接起电话，“宇晖，你还真是沉不住气啊，昨天台风才停，今天就立即打电话来了？”
“嘿嘿，学长，这也不能怪我啊，本来想过几天再找你的，一想不对，谁知道你会不会过几天又突然忙碌的离开台北，所以想来还是先下手的好啊！”白宇晖开心的声音让孟文浩也感染了他的愉悦。
“怎么，学长我就这么没信用？”文浩难得兴起作弄人的念头。
“哪里哦，谁叫学长有前科啊，抛弃了我三年耶！”光用想象，文浩也猜到此刻的白宇晖肯定在无奈的翻着白眼，不由笑了起来，“好，是我不对，那今天晚上，学长请你吃饭当做赔罪，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正好我也有件事情想请学长帮忙！”白宇晖得寸进尺的笑着。
“什么事啊？”孟文浩好奇的问，还有什么事情要他帮忙，“你的那些个疯狂的追求者和粉丝那么多，还有什么事情不肯为你办的呀？”
“臭学长，居然敢笑话我，只是这事交给你办我才最放心啊，见面谈好了！记得我们以前长去的那家店吗？我在老位置等你！”白宇晖嗔怪的说完，才挂了电话，孟文浩则带着宠溺的微笑也收了线。
回头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再看看不早的天色，决定先回公寓去换套衣服洗个澡就差不多该去赴宇晖的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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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决开着车在台北市里转了一大圈还是狠不下心把这件衣服典当掉，德全拍卖行里资格最老，最富盛名的明代古物鉴定大师吕英权老先生，对这件衣服做了最全面细致的鉴定了，得出了很高的评价，甚至愿意花大价钱收藏，那差不多是个天文数字了，拿到任何典当行也当不出那么高的价钱。
但是在那一瞬间，他犹豫了迟疑了，匆匆的拿回衣服就走了，这是小差唯一的一件衣服了，他怎么能把他卖给别人呢？开着这辆骚包的悍马满台北转悠，也狠不下心把他当掉，回到家时，唐小差正安静的在行功着，那朦胧的白色雾气从他头顶冒起，若在以前他是决计不相信有内功轻功这类东西的，现在看到一个真实的大侠，还是唐门用毒的高手坐在面前时，他不相信也变的深信了。
他紧紧的盯着他的脸，深刻俊美的脸孔，白皙光滑的皮肤，紧闭着的双眸上长长的睫毛密密的覆盖着，浅色的唇带着淡淡的憔悴却更让人产生怜惜感，也只有此刻风决才敢大胆放心的用满含爱意的目光看着他，等他行功完毕，自己也必须完全收敛泛滥的爱意，不能让他发现一丝一毫，短短的几天，他每天像活在另类的煎熬中。
雾气渐渐在消散，风决知道他快要结束了，连忙正襟危坐的回到沙发上，假装若无其事的看向小差精光四射的眼睛，“调息好了？”
唐小差慢慢收敛目中精光，回复到与常人无异，并不急着从地上站起，“恩，回来很久了？”
他是疗伤，并不是真正的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修炼更深的内功，他的内腑自从行宫突围后伤了之后，一直不曾完全好转，常常疗伤调息实在是很必须的事情，所以他是随时保持着警觉的，从他的脚步声停在门口他就已经知道他回来了，自然也知道他盯着自己看了许久，别说他是个内家高手，就是个平常人，一个人老拿那种含情默默的眼神盯着你，你也不可能毫无所觉啊，看他自以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小差也不去拆穿，不过对于他的迷恋，他心里也不无无奈却没有同情和伤感，这情孽他是惹定了，可惜，注定是辜负，又何必过多怜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