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先不管你以后的老板是谁,工作有着落是事实,所以我来请客。」靳辅被她的表情逗得笑了起来。
「那说好了,领到第一份薪水时,由我来请靳辅哥。」时静初伸出手要与他打勾勾。
「好好好,都听你的。」靳辅配合地和她打勾勾。
这时,两人相视笑了好一阵子。
【第三章】
时静初的情绪平缓后,靳辅请即将离职的会计陈姊带她了解工作环境,自己则留在办公室处理公事。
但想到将来能与时静初共事,握着笔的手怎么也无法在纸上落下文字,心情激动得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靳辅索性起身,双手抱胸靠在落地窗前,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脑海里浮现过去种种。
在靳辅有记忆以来,他一直住在陆家大宅里,他没有父母,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在陆家担任园艺师的爷爷,而他自然而然在下课后帮忙爷爷工作,渐渐熟悉园艺工作,无形中也让他的身形比同龄孩子更加结实、强壮。
爷爷过世后,靳辅白天上课,晚上接替爷爷的工作,换取微薄薪资与食宿,而时静初与他的处境是一样的,一样以工作换得温饱,不一样的是,当时的时静初被陆家大少爷深深爱着,而他,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园艺师。
也许是靳辅的功课好体能更是顶尖,年少时的陆卓桓对他多了份崇拜,所以三个人时常走在一起,自然而然成了朋友。
靳辅在高中毕业便入伍当兵,退伍后拿着存下的钱租了间小套房,开始他的大学生生涯,但与时静初和陆卓桓都会保持联系。
大学毕业后,他在学长的推荐下到法国加入国际佣兵组织,一签就是七年的合约,七年对靳辅来说,紧凑密集的训练、生死置之度外的军旅生活,说长不长,一转眼六年也转瞬即过,但最后半年,远在法国的他听闻时静初入狱的消息,无法回台湾的他简直度日如年。
更让他煎熬的是,他托在台湾的律师朋友打听下,才知道时静初根本是被诬陷偷陆家夫人的宝石,更可恶的是陆家两老居然还买通执法人员,不仅重判她,还想尽办法让她不得假释,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想借由这个机会拉开她与陆卓桓的距离。
靳辅没能力也没管道帮忙她,只能在法国干着急,但就算他半年后回到台湾,依旧没有能力帮助她,让他觉得自己万分失败。
「靳辅哥?」时静初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靳辅转过头看向站在门边的时静初,眼底那抹温暖显而易见,「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
时静初伸手将门带上,「刚刚我敲门了,但你没响应,所以我就自己开门,如果有打扰真的很抱歉。」
「说什么客气话。」靳辅走到沙发前,示意她坐下后,自己才坐在对面。
「靳辅哥刚刚在发呆?」时静初从没想过,有生之年竟能看到靳辅什么事都不做,直盯着前方发呆的景象。
「被你发现了。」他扯扯嘴角,「公司环境看得如何?」
「工作环境非常好,陈姊人不止亲切,还教了我很多统整数据的方法,其它同事也都很和善,跟陆毅物流的工作环境……」时静初发现自己的异样,很自动静声。
「怎么不说了?」靳辅见她突然不开口,疑惑问话。
「刚刚说到陆毅物流时,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彷佛跟我一点瓜葛也没有,这样的我,觉得有些奇怪。」时静初垂眸。
她明明应该要恨得咬牙切齿,或者应当要心生缅怀,但她却一丝情绪也没有,到底是她太健忘还是太无情?
「怎么会奇怪?」靳辅起身,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挺直地站在她的身侧,大掌在她的头顶揉了揉,「把不好的事情一口气忘掉,从今天开始,你的眼底只看得到眼前。」
「哪有人眼底可以看到后面的?」时静初抬头望向他,笑着吐槽。
「臭丫头,我是举例,懂吗?」靳辅俯身直视她的目光,捏捏她的脸颊。
「靳辅哥。」时静初望向他的眼睛。
靳辅扬眉,没有开口说话。
「我的眼前现在只看得到你,靳辅哥,你对我来说,就像一道温暖却又刺眼的光线。」时静初的粉唇弯成一抹弧度,直勾勾盯着他。
靳辅扯了扯嘴角,大掌罩在她的后脑勺,让粗糙指头穿梭在柔软的发丝之间,「能成为你眼前的风景,是我的幸运,也是我一生的追求。」
时静初看着他好一阵子,最后忍不住笑了。
「怎么笑成这样?」他半眯黑眸睨着她。
「没想到靳辅哥总是不苟言笑,却也会说感觉在撩妹的话。」靳辅的反应跟她印象中的他相差迥异,害得她好不习惯。
靳辅勾了勾嘴角,收回捧着她后脑勺的手。「净会胡说八道。」
他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再过一个小时我就下班了,你看要随意走走,还是在办公室看报纸都成。」
她笑了笑,「你忙你的,不用顾虑我。」
靳辅这才拿起笔,开始审阅一个小时前就应该完成的公事,然而与时静初同处一室,他的工作效率竟然大大提升,让原本计划下班前处理好的公事,提早十五分鏠完成。
平价的意大利餐厅内,此起彼落的交谈声完全掩盖店内播放的音乐,灯火通明的三层楼餐厅坐无虚席,是间十分受欢迎的人气餐厅。
「怎么会选这里庆祝?你应该选昂贵的餐厅才是吧!」靳辅与时静初隔着桌子相对而坐,他不解她的选择。
过去是他没有能力给时静初最好的东西,但他现在有了些钱,他就想什么都给她最顶尖的。
「这里有什么不好?」时静初不懂他对餐厅的坚持。
「明明是庆祝你找到工作,怎么会选平价的餐厅?这时候不都选水平以上的餐厅才是,怎么,是觉得你的靳辅哥没钱让你吃好的?」靳辅话到后头带点搞笑的揶揄。
「天大的误会呀!我只是很想跟靳辅哥再来这间餐厅吃饭。」时静初赶紧替自己辩解。
靳辅扬扬眉,没有开口。
「靳辅哥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来这间餐厅,是什么时候吗?」
「我当然记得。是八年多前,即将到法国时,我选了这间餐厅让你跟陆卓桓一起替我办欢送会。」
她笑着点头,「靳辅哥的记忆力真好。」
「餐厅是我选的,我当然记得。我只是比较讶异,这间餐厅从你大二时开幕,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继续开着。」
「人家餐厅CP值高,会屹立不摇也是应该。」时静初眯着眼纠正他的话。
「说的也是,都会区能找到价格亲民,餐点分量又多的餐厅,的确是海底捞针。」靳辅看了看四周后回答。
「当年我很好奇,靳辅哥为什么会选这间餐厅当欢送会的地点?你明明知道卓桓……陆少爷很有钱,就该选贵一点的餐厅呀!」时静初讲起陆卓桓,赶紧改口喊他少爷。
虽然她的改口轻而易举,但靳辅晓得仅仅两字之差,对她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时静初不言明,靳辅也不好多问。
「记得这间餐厅刚开幕时,我跟你经过这里,你看着摆在门外的菜单,笑着对我说,如果赚到钱了,一定要到里面当一回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