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交代

9.交代

叶信芳面色大变。

仓皇之际,只见老爷子原本闭着眼捂着胸口,悄咪咪的睁开了眼,老人家扯着叶信芳的衣袖站了起来,“真不尊老爱幼!”

叶信芳看得目瞪口呆,一副看戏精的样子,“你没事?”

老爷子咧开嘴,笑着说道:“我身体好着呢。”

叶信芳转念一想,却明白了,也很生气,感情这是古代版碰瓷?

“胡兄弟去请大夫了,他只是说话不好听,您值当这样捉弄他?”叶信芳不禁为胡威武叫屈。

老爷子撇了撇嘴,理直气壮的道:“你看他跑那样快,肯定是逃了,一点都不懂事,这样顶撞我老人家,吓吓他怎么了?”

叶信芳脸色不虞,“那他要是去请大夫了呢?”

他虽与胡威武不过见了两次面,但叶信芳并不觉得对方是没有担当之人,所以对于这个便宜师父的行为很不舒服。

“那这样说明你交了一个不错的朋友。”老爷子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说道。

叶信芳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您有没有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

老爷子却摆了摆手道:“没听过,我也不想听。”

叶信芳只觉得更堵心了。

“我们继续教五禽戏吧。”老爷子摆起了架势。

叶信芳却没有心情学了,拱了拱手道:“您老先练着吧,我再跑几圈。”

说罢,便绕着湖边跑了起来。

清晨的湖边,空气清新,这个湖名曰翡翠湖,湖并不大,也许称之为池塘更合适一些,但青山县人叫习惯了。湖边垂柳依依,还有不少清晨起来垂钓之人。

叶信芳一圈没有跑完,远远的便看见胡威武背着个老人往这边跑。

“叶兄,那位老爷子怎么样了?你怎么不看着他啊?”胡威武脸上写满了焦急,又想到什么,问道:“可是他家人来接了?他家人要是来了,叶兄你可以一定要帮我解释,赔钱都好商量。”

叶信芳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只好道:“我带你去看他。”

胡威武此时身前挂着医药箱,背上背着一个看上去坐的很舒坦的老大夫,老大夫还扭过头来问叶信芳:“据说那位老人家有心疾,那他身上应该常备有丸药,书生,你可喂给他吃了?”

“没有,他应该不会吃。”叶信芳眉头紧皱。

“哎呀,你这后生也真是糊涂,要是吃药不及时,那就是一条命呀!”老大夫坐在胡威武背上对叶信芳吹胡子瞪眼睛。

胡威武一听更是着急,恨不得飞奔过去。

飞奔过去,然后,就看见一个慢慢悠悠打着五禽戏的老大爷。

老大夫一看到那老大爷,顿时气得从胡威武的背上爬了下来,指着他骂道:“又是你这个老小子!这是第几回了?这个月都第三回了!上次胃疼,上上次腿疼,这次成心疾了,你就使劲的装吧,总有一天真病了反而没人给你请大夫!”

叶信芳心里一乐,感情这还是惯犯与熟人。

胡威武目瞪口呆,拿胳膊推了推叶信芳,“叶兄弟,这是什么情况?”

“人家是装的!就是吓唬你呢,谁知道你是个实诚人,真去给他请大夫了!”

这头老大夫已经跟老爷子吵起来了,互相都是一副怎么又是你的表情。

“你说说你,在家里骗儿女就算了,出来晨练还吓唬路人,你缺不缺德!”老大夫气得跳脚。

老大爷被人揭穿了老底,也很生气,“这青山县没有别的大夫了吗,来来回回就是你这么一个赤脚大夫!”

“你说谁赤脚大夫!”

“说的就是你!”

“老骗子,缺德!”

“你说谁缺德!”

……

看着两个老人家如同小孩子一般你来我往的争吵,吵架内容含金量及其的低,叶信芳只觉得头大。

“老爷子,您是装的呀?骗的我好惨,我们得说道说道,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胡威武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怎么,你还要打人不成?”老爷子却是无所畏惧,反而凑近了两步,得意道:“你打,你打,看你也是个军户,现在也得了公干,本来就得罪了人,再打人看你还有没有好果子吃!”

胡威武一脸吃惊,转头看向叶信芳,问道:“可是叶兄将我的底细告诉了他?”

叶信芳赶忙否认,“说真的,关于胡兄,我只知道你是个军户,公干之类的我却不清楚,断然不曾将这些告诉老人家。”

“老骗子,又装神弄鬼呢?”老大夫翻了个白眼。

“你懂个甚。”老爷子很是不屑,言罢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胡威武,浑浊的双眼顿时透亮,开口道:“你来自北方,是耶族人,家大概在明越府,擅长使枪,枪法应该不错,当过兵,在军中是做斥候,应该是得罪了人,才到这边来当捕头。”

叶信芳转头看到胡威武瞠目结舌的表情,便知老爷子应该说的是对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谁告诉你的!”胡威武只觉得背后一寒。

老大爷却是一副早已见惯的样子,“没有人告诉我,我自己看到的。”

“我不信!你想要什么!”胡威武却断定对方必有所图。

老大爷翻了个白眼,一副“你这个愚蠢的凡人”的表情,“夏虫不可语冰!”

叶信芳却是两眼放光,这是什么!脑海中宋慈、包拯、狄仁杰、柯南、福尔摩斯这些人走马灯一样的转动,痴汉小人疯狂挥舞小手绢,终于见到活的了!也不提刚才对老爷子的不赞同了,一脸崇拜的道:“师父从前可是做过刑讯?”

老爷子点了点头。

“叶兄这是何意?”胡威武满是不解。

“师父,您就讲一讲吧,我们这些普通人,哪里能那么容易就明白的?”

老爷子一副“真拿你们这些凡人没办法”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从我这倒霉徒弟口中得知,你姓胡,而青山县的捕头恰巧是从别地调转过来的,他也姓胡,往常担任皂吏的都是当地人代代相传,外地势力一般很难插手,根据我朝的规定,对于曾经从军的军户,可以在卸甲之后转为地方皂吏。你脚上穿的是新发的官靴,又佐证了你是新吏。”

老爷子顿了顿,继续道:“听你说话,明显带着北方口音,而我之前看到,你头颅后面束发时夹杂着三缕小辫子,在北地,没有成婚的耶族人都是这样束发的,而耶族人世代聚居明越府,轻易不会离开故土,并且我朝初立之时,有八成的耶族人都转为军户,你家是在明越府对不对?”

胡威武点了点头,神情还是有些凝滞。

“观你行走之间,身姿挺拔,步伐标准,是从军之人的做派,你双手的虎口处都有老茧,平常两只手都微微呈现拳握之态,所以,你使得是枪法对不对?”

叶信芳和老大夫连忙去看胡威武的手,果然如同老爷子说的一般。

胡威武像是触电一般,将手背到身后,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枪法很好的?”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道:“有几个常年练枪的人会觉得自己的枪法差,我客气两句你还较真?”

胡威武闻言脸色发窘,不自然的道:“可我的枪法,是真的好啊……”

“你自己可能没有注意,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胡威武吓一跳,赶忙问道。

老爷子两眼中泛着锐利的光,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只紧盯猎物的猛兽,“你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在扫视,像是在找什么一样,对于草丛树木之类的可隐蔽物,你的目光总是停留得更久一点,这是军中斥候的习惯,斥候的身份决定了总是在寻找隐蔽点,你是做斥候的对不对?”

胡威武忙不迭的点头,心里满是佩服,“您老人家要是去做斥候,怕是没有什么是您察觉不了的,仗还没有打就已经赢了一半。还有,您是怎么知道我得罪人了?”

老爷子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他的吹捧,“我要是从军,现在军功起码也能封侯了。你会使枪,在普通小兵中间本就鹤立鸡群了,北地之战本就是大捷,随便混混都能当个校尉,反而却让你去当斥候,这不是暴殄天物吗,除了得罪了人,我想不出有任何的解释。”

“并且你是北地人,让你背井离乡来到青山县这偏远之地,怕是你得罪的那个人,对你恨之入骨。”

胡威武闻言苦涩一笑,朝老爷子拱了拱手,“老先生,我胡某没佩服过谁,您是第一个!”

老爷子抬了抬眼皮,反问道:“可还要我给你一个交代,这个交代够不够?”

殊不知老爷子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掰扯过去了。

“够够够,您真是个神人!”

“师父师父,您看看我,看看我!”叶信芳两眼冒星星,手指跟帕金森一般抖动着指向自己。

老爷子这才抬眼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遍叶信芳。

“师父,您在我身上看到什么了?”

“气虚体弱,身子不好,你媳妇要么不在家,要么就是个不贤惠的,或者说是你惧内,一大把年纪了,连个童生都考不上,家住在城南,应该有常年酗酒的毛病,最近跟人动过手,碰过铁器。”老爷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灼灼的问道:“你最近可是房事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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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之路(女穿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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