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爆炸药
一抹清冷的阳光从不时开启的缝隙中穿了进来,门是玻璃的,光线反射在上面,漾起一片刺目的寒光。(.16b.)
strbus隐在一处丛荫里.冬日的寒风并没有让香樟树褪去炎夏的茵绿,反而显得更加苍劲、浓翠。
在沿窗的一个角落,柳珞微态度冰冷地坐着,神情很萧索,两只充满寒意的大眼直直地定格在窗外那抹会移动的光线。室内熟悉的咖啡香味掺杂着低低回旋的轻音乐,一股说不出的别扭,让她的眉尖越蹙越紧,细密的贝齿,紧紧地咬住樱红的丹唇,手中可爱的咖啡杯,在手中百无聊赖地叹着气,咖啡的香味与热气,却在渐渐散去。
柳珞微已记不起是第几次让后妈窜掇到这儿来坐着了。见了多少个男孩,她也记不得了。只记得,背景相同,心情相同,女主角相同,不同的是,男主角不同。
后妈对自已婚事的热心,已然超出亲妈的程度。
这辈子真是有福啊!柳珞微撮起唇角冷冷地笑了笑,笑容的惨白与杯中那缕浮云般的奶油相媲美……后妈跟童话里的恶毒后妈形象竟然完全是两种版本的。
果然幸运。
这不,前天刚见过一个秃顶、啤酒肚才死了老婆的小官僚。当时,柳珞微担心自已会成了他第二任的“亡妻”,掉头就走了。
后妈也真敬业,不厌其烦。瞧,今天的相亲节目又隆重登场了。
不管后妈怎样掩饰,柳珞微心里明镜似的。后妈如此卖力,全赖于后妈的两只金鱼水泡眼紧盯住自已栖身的那间十平米的小屋呢。单等自已一嫁人,小屋和隔壁的大间一打通,俨然就能成为弟弟柳夏辉的新婚套房。
尽管弟弟还是个住校的高三学生。
不怪后妈这么热心,弟弟本来就是后妈带来的“拖油瓶”。
依柳珞微以往的脾气,对后妈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肯定会来个无视,直接的!
可如今情势扭转,父亲半年前突然去世,柳珞微在这个本来就如冰窖般的家里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离开那个家,是她最渴望的事情。
买房,天方夜谭,甭想。这个城市的房价就好象坐上了神七,眨眼间一个价码,腾腾地往上蹿。凭柳珞微她这样一个刚从校园进入社会的硕士研究生,那只能望“房”兴叹。
租房吧,差点把腿型很美的小腿跑变形了也没看中合适的租房,不是租费太贵,就是地段离单位太远。
剩下的,只有一条路了。嫁人。
抬眼看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生性孤傲的柳珞微,硬是没让哪个男孩闯进心里去。
这个时候,后妈很及时地出现了,救柳珞微于“水火”。
于是,一场接着一场的相亲就自此拉开幄幕。
一开始,向来很鄙视这种相亲形式的柳珞微,心里还着实别扭了一阵。在作了一番“垂死挣扎”后,柳珞微硬着头皮答应。毕竟,生存大于面子。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见到后来,柳珞微就有些麻木了。没了第一次的紧涩与羞忿,接下去的节目就好演多了,换汤不换药地照演就是。见一个和见百十个又有什么两样?蚤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只是,让柳珞微不解的是,这世上的好男人都上哪去了?难道还都在他娘的腿肚子里转筋?
今天见的,后妈神神秘秘地说,是位非常成功的公司总裁。而且,是个非常有型的美男子。
帅且多金,要想嫁给他的人怕是要排队挂号吧?竟然象剩男宅男般出来相亲?柳珞微表示置疑。她告诫自已要小心点,谨慎一些,别让后妈卖了还帮她数钱。
人家司徒老总的眼光高,一般的小姑娘哪能入他的法眼?后妈诌媚地说,听说他今天是第一次出来相亲,要不是他爸拿着鞭子在后头赶着,珞珞你今天还无缘见到呢。
他那个爸也是后爹吧?柳珞微冷冷地丢下一句,扭身就走。
柳珞微,你傲什么傲?不就多读几本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找个大款住大别墅去,和我们挤在贫民窟里算什么能耐?后妈在背后原形毕露,放声讥笑!
住大别墅算什么能耐?我以后还要住皇宫呢。柳珞微轻蔑一笑,顺便抓过桌上的纸条,纸条上写着要见的那个人的基本资料。司徒骅,1980年10生人,hile制衣集团公司总裁。
司徒骅?柳珞微的心一动,胸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这是个很有名气的风云人物,上个月的财富杂志用很大的篇幅和版面介绍过这位年轻的富豪。
当他的老婆没兴趣,这种美男总裁最靠不住了,他们追求的是上等人的生活模式,家外还有一个家,甚至是数个家。自已可没有宽阔如海洋的胸怀来接纳来自五湖四海的“姐妹们”。可是,对司徒骅的发家之路倒是挺感兴趣的,聊聊,也许又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横空出世。
……
柳珞微拿起搁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看,霍地站了起来,抓起大衣、围巾便要走。
什么东西,竟敢让本姑娘整整等了五分钟!窝火,外加愤怒!还风云人物呢,连最基本的绅士风度都不具备,让一个女孩反过来等他!
围巾还在臂弯里躺着。裸露着的,是如玉琢般完美的脖颈。脖颈后头,突然感到丝丝的温热,缕缕香味,绕到身前。
柳珞微有些诧异地偏过头去。
一位穿着t字领型黑色澳毛毛衣的男子就赫然站在身后。他个子好高,足有一米八五,如钢针一样竖着的寸头,浓眉凝聚,略略上悬的眼眸,如古潭,深不见底,正用俯瞰的角度凝望着娇小的柳珞微。手中端着一杯风味独特的“焦糖玛奇朵”,一股香草味扑面而来。
柳珞微只是用眼角扫了一眼,便知道这个人是谁了。看样子,他已经来了许久,杯中的咖啡已见底。
柳珞微顿时火起,自已坐在这里等了半天,这个变态的司徒骅竟然一声不吭地站在身后象打量待沽的牛马那样研判着自已。有钱就可以这样不尊重人,就可以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
柳珞微将长卷发往后用力地一甩,唇弧习惯性地往上一撮,本来就很冷的脸上平添十分的寒意,披上灰白色的兔毛大衣,连围巾也不想围了,转身就走。
就在柳珞微要走出玻璃门的时候,他在原地冷冷地开口了:“你似乎不能就这样走了吧?”
柳珞微头也不回:“怎么,留下陪你喝咖啡?本姑娘没空!”
他一愣,难道自已认错了?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四寸的彩照,看了一眼,没错啊,就是她。柳珞微,本市财富日报的编辑,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听介绍人说,她不仅美貌无双,尤其是知书达理,平日里不言不语。因为从小没有母亲的缘故,家里家外堪称一把手。是典型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理想女子。
按他的理解,这个柳珞微应该是那种很温顺很娇羞的女孩才对,就象妹妹司徒芷漪那样。温言软语,巧笑倩兮。谁知,刚碰面,他便感到自已遇上了一只炸药包!
他也是个勇于挑战的圣斗士,岂能受一个女孩的这样冷落和轻视?炸药就炸药,炸开了还有热量和火星呢,至少能给人带来一丝暖意。
太冷了,天气冷,心更冷。
“柳小姐,建议你把里头的矮领毛衣换成高领或叠领的,整体效果或许能减少几分傻气。”炸药放在那里,是个隐性的威胁,不如引爆它。
原来这个变态的人在研究自已的着装啊?柳珞微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冰凉的裸脖,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自已离家之前就发现了,只是匆忙间没时间找搭配的毛衣,顺手抓了一条围巾充数。不想,被这个眼尖的贼子给发现了。
但是,马徒骅口中的这“傻气”两字,象一根凉冷的棘刺,深深扎进了柳珞微敏感好强的心里!
她哼了一声,嘲讽地笑道:“对!只是不知道你这样双眼不带眨地盯着一个姑娘的胸口看,是傻气还是流氓习气?我记得你叫司徒骅,似乎不叫登徒子吧?”
司徒骅略显古铜色的俊脸上顿时感到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这些年高居云端,听多了奉承和赞美的话语,而此刻,却被一位女孩讽刺为具有流氓习气的登徒子!
炸药包果然爆炸了。只是没想到,威力如此巨大,差点将司马骅炸得晕头转向,火星四溅!
“请稍等,把这个带回去。”司徒骅极力忍住内心的愤怒,走到柳珞微曾坐过的位置上坐下,将一样东西丢到了咖啡桌上。
什么?什么东西?
柳珞微几步就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气极,一下子抓过来,三下二下便扯了个稀烂,唇角微微上扬,不屑的笑意在无尽地泄露:“司徒骅,请注意措辞!”
司徒骅双手交臂,侧着身子,不动声色地望着眼前这位漂亮得有些不真实的女孩。他在想,这几天公司搞服装节在大选美女,满眼都是各种尺寸的大美女,可跟眼前的她比起来,她们,只能早点回家去抱孩子了。
她有着一头浅麻黄色的长卷发,发浪很自然,很飘逸,丝丝缕缕分垂在削肩的两侧。标准的瓜子脸,皮肤很白腻,仿佛抹上了一层新鲜的牛奶,泛着诱人的光泽。眼睛很大,很有神,一股逼人的寒气倾泻而出,令人不敢与她对视。鼻子如玉管,小巧而坚挺,唇型颇有古代美女的韵味,小而润泽。半长的兔毛大衣剪裁的很有腰身,非常细致地构勒出她玲珑的身段.一双黑色鹿皮长统靴套在纤长的腿上,显得分外性感。手上,同样套着一双黑色的鹿皮手套,拎着同色的长带时装包,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搭在手臂上……除了身高稍稍有待提高,其它的,她真是个完美无缺的尤物!
看清了,司徒骅突然有了一丝想和柳珞微聊聊的**。
“对不起,我不该把柳小姐的照片说成:东西!”东西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假如留下不是为了陪我喝咖啡的话,柳小姐可有空?”尽管嘴里在道歉,可从司徒骅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歉意来,有得是,丝丝缕缕的玩味。
“有何指教?”柳珞微安站不动。
“请坐,”司徒骅微微地晃着头,似乎在合拍着那丝音乐的节奏,“我们都不应该忘记今天的议程。”
“我决定取消了。”柳珞微决绝地说。迟疑了片刻,坐在了司徒骅对面,冷眼看着他:“你觉得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
“柳小姐,”司徒骅说话的时候,嘴里同样飘出阵阵的热气,可他话中的内容,却让人感到寒意袭人:“假如不算冒昧的话,我想请问一下。”
“请说。”同样的冷,同样的拒人千里。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真窝火,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才绕上了主题。时间就是金钱,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顺眼就去领证,看不上,那就请她马上离开自已的视线!这是司徒骅在此之前为今天之行定下的底线。
柳珞微玩弄着手中可爱的咖啡杯,淡淡地回答:“不怎么样,不就是也只有两只眼睛一张嘴吗?”
从小到大被“帅哥、美男”等字眼包裹着的他,显然有些窝火,有些愤怒,更有些挫败感,女孩始终没抬头看他一眼。“你手中的咖啡杯似乎比我更好看。”
“英雄所见略同。至于你,我觉得看上一眼跟看上一百次,一千次没什么不一样的,同样还是只有两只眼睛一张嘴。”
司徒骅愕然地撇了撇嘴角:“难道你希望我的脸上多几长出一付眼睛和嘴来?”
“假如可以的话也未尝不可,这日子太缺乏刺激的新闻了。”
自以为修练得刀枪不入的他,火了,眉梢高高悬起,一股孤傲从眸底泛了出来,冷睨了她一眼,狠狠地说:“我不是马戏团的。”
“我倒觉得是。听说阁下是被令尊拿着鞭子抽着赶着来见面的?”
啊?司徒骅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柳珞微头也不回走了。她的时间不等于金钱,但再坐下去,她觉得这是在谋害自已的生命!
原以为,这个司徒骅的命运也同以前那些数不清的男孩一样,只是柳珞微相亲“长征路上”的一位匆匆过客,谁知,命运却给他们开了一个哭笑不得的大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