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重温旧事
若是说是段琴瑶许姨娘必定是最有资格的一个,因为在她母亲生前,最好的姐妹便是许姨娘。
凌篱珞看着许姨娘,虽然她知道提起这件往事,她的心里一定和凌篱珞一样的痛苦,可是若是不这样,不直面痛苦,就没有办法为母亲雪耻。
“琴瑶……琴瑶曾经还是和姑娘的时候,在京城里可受欢迎了,那时候京城的几家大家闺秀都一个一个出嫁了,都是嫁给京城名门,唯有琴瑶,任凭是哪家的子弟追着,献殷勤的说媒都要踏破了段家的门槛,奈何琴瑶不同意,她的父亲母亲也不逼她。”
许姨娘笑着,似乎觉得那样倔强的女子,一定特别的有勇气,正如后面见到琴瑶以后,才觉得她果真是女中尤物。
不但在琴棋书画上,还是诗词歌赋,还是女红刺绣,拿出来都可以任意的和任意一个大师媲美。
“谁也猜不透琴瑶的心思,因为她真的是极其自立的女子,可是我们都没有那样的魄力。”
许姨娘叹了口气,又开始转向自己。
“我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该由自己做决定,似乎生在高墙大院里,所有的事情,父亲和母上都已经替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决定,铺好了所有的路。所以我在二八那年,就已经进了凌府。”
她一说到年轻时候的事情,不知心中是一种悔恨,还是叹息,好像自己命数该是如此,便是如此了,毕竟现在,不可能再会有挣扎的机会。
“那时候凌府,还是凌凌老爷子掌家,后来我和老爷成亲以后,皇上分配了职务,便另立门户,和凌老丈人分开住了。”
“突然有了自己的一个家,好像觉得是非常的稀奇,希望能够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到底还是这种生活只持续了一年半载,原来还不满意,所以等她有了小妾以后还不高兴,不过现在看来,一年半载,好像也已经很不错了。”
凌篱珞听许姨娘的诉说,似乎是身在贵族世家的人,就必须要经历这样的生活模式,这是老祖宗给的定式,没有谁能够突破。
如果……
如果自己以后也会经历这样一个历程,楼芮修也成为了有三妻四妾的王爷,她开始有了众姐妹,她的王府里开始乌烟瘴气,也有勾心斗角的腐朽气息,那该怎么办。
或者说芮修用有一天会纳妾的,到时候自己已经成了黄脸婆,所以不会再得到青睐了。
似乎就像刚才尤氏讽刺自己的话,终于在自己的身上灵验,那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但这又是身为一个男人的自由,更何况他还是王爷。
许姨娘见凌篱珞好像眼神突然没了神一样的空洞,就停住了,不知是怎么了?
“篱珞?”
许姨娘看看凌篱珞,又笑笑。
“姨娘是不是说的太远了,你都不想听了。”
“没有……刚才突然想到了一点儿事情,不太舒服。”
凌篱珞将头轻轻的靠在许姨娘的肩膀上,在她的肩头蹭了蹭,又乖乖的坐起来,看着她,让她继续说。
“刚才说到什么地方了。”
“说到一年半载已经不错了——”
凌篱珞故意脱长了声音提醒她。此时平儿已经端上来了玫瑰蜜柚茶,放在二位的面前,自己就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我也觉得自己渐渐的老了,不能深得老爷的心,但是我心底里,可能从小就没有竞争意识,所以不管是她青睐于我,还是临幸其他妹妹们,无非就是高兴一点儿,和吃醋一些,只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许姨娘叹了口气,莫非就是遇到了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年轻的小妾们,时不时的挖苦自己,或者陷害。
不过曾经冷了一段时间,似乎是给自己透气的时间,因为过多的宠爱,与之同来的还有嫉妒的眼神,每走过自己的身边,就好像刀割一般的想要剜掉你身上的一块肉。
“好在我的不争不抢,保住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相安无事。只是琴瑶——何尝又不是个不争不抢的人呢?但是因为太过于出众,最后还是惨遭毒手。”
凌篱珞的心突然猛跳了一下,就算一朵花径自开放,无求无报,但是嫉妒的人,还是会辣手摧花,这是母亲自己的太过于出众而招致的祸患,可是凌辉如果爱她,为什么不闻不问。
她不会将过错归结在母亲的身上,只有凌辉,就是凌辉的过错。
是凌辉。这个男人总是自己这样的生厌,不管什么时候,感觉从小他就是自己的克星,永远的克星。
加之凌辉一直对凌篱珞也是不冷不热,不关心的态度,所以她对凌府的态度也不好,只是那层血缘无法抹去。但从他对自己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凌辉对母亲的态度。
如果能行的话,她恨不得把凌辉也杀了,可以吗?
凌篱珞的眼神微微的动了动,母上永远在自己的记忆里都是模糊的,不曾见过。
“若是说当初为什么琴瑶下嫁了凌家,估计也就是因为年纪,琴瑶在年纪上吃了亏,那是京中追求她的子弟们,见美人实在难得,便也不再穷追不舍了。琴瑶以后再没人打扰。”
“但是她迟迟不嫁的原因一定不是因为想要自由,哪一个女子,心中会想到自己的自由,都希望有一个好一点的门第,好一点的夫君,此后便也无忧了。”
凌篱珞何尝又不是想到这一个问题,她不敢妄议自己的母亲,只有让许姨娘说出,才能顺其自然。
许姨娘想想,对从前的段琴瑶并没有多了解,对于她的传说,都是京城中的风云传说。
只是从进了凌家以后才可以亲近。却从来没想过居然可以和一个京中的风云女子成为手帕至交。
一个是半老徐娘,虽有几分风韵犹存,一个是一向高雅冷淡清丽之人,若非要说出为何如此,大概就是缘分吧,缘分使然便无他解释。
“后来琴瑶才向我吐露,曾经一直未嫁的原因是什么……”
许姨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凌篱珞的兴致便更加的高了,这不就正是她想知道的,她母上从一开始的迷。
(简介:接近真相)
第二百零三章吐露
“其实琴瑶的性情非常温和冷淡,但是那种待人的真挚,又只能从心里感受出来,大概是因为互相都真诚,我不论问什么问题,琴瑶都会回应。”
许姨娘和段琴瑶性情相似,只不过是心态不同。许姨娘自然是有分寸之人,才会让段琴瑶感觉到相处的舒适区,所以才有回必应。
“我和琴瑶妹妹,曾经也一同赏花,一同品茶,度过那么多快乐的时光,才发现兴趣相投,之间根本没有恶意,才愿意互相倾囊。”
“后来母亲都告诉了你什么?”
凌篱珞想一探究竟,似乎马上就要接近了,接近那个她想要的结果。
“琴瑶迟迟不嫁,自然是因为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他的心上人——”
许姨娘了解,她的心上人为什么最终没有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地位高贵却不能随了自己的愿望,为什么最终落得下嫁的结果。
因为她爱的人错了。
虽然是郎才女貌,虽然是天合之作,但结果不尽人意。
“是谁——”
凌篱珞看着许姨娘,母上一定是有什么故事了。
“她中意的人究竟是谁?”
凌篱珞迫不及待,许姨娘的面色淡下来,似乎是无奈,最终还是要告诉她这个秘密了。
“因为琴瑶中意的人,是当今皇上,而皇上和段家——”
许姨娘觉得这有可能牵扯到朝政和家室的问题,如果这样妄议,是不是就会侵犯了什么雷区。
凌篱珞的身子向许姨娘移动了一下,紧挨着她。
“然后呢?皇上喜欢母亲吗?”
许姨娘摇摇头,喝了口玫瑰茶。
“皇上自然也喜欢琴瑶,琴瑶也中意皇上。”
但是为什么没有在一起,皇上喜欢一个女人,难道还不是随便的事情吗,如果那时候就让母亲进宫,让母亲陪在他的身边,她不就不会受那样的苦楚了吗?
凌篱珞显然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本以为应该是什么才貌双全的大人物,因为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而没有终成眷属。
“既然都中意,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篱珞的心里,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愤怒,如果皇上真的爱自己心爱的人,怎么会不给她想要的未来?
她难道能够指责他吗?
当然不能,他是当今皇帝,喜欢谁是他的自由,给谁幸福的生活也是他的自由,可是为什么母亲不能够总有,难道是爱错了不成吗?
凌篱珞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至于究竟是什么过程,什么原因,只希望不要让自己太过于生气,不要让她对当今皇上改变看法。
“当年的皇上,还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在众多先皇的儿子中,显得一点儿也没有出众的样子,皇上当年也已经立了太子,谁的眼里都没有看见这个皇子。”
凌篱珞似乎是从来没听过这位皇上的故事。
即使是有,也是从夫君楼芮修那里听说来的,不曾有过多的关注,更想不到的是,母上,居然是皇上的心上人。
但是她却不相信,母亲会因为那位不受人瞩目的皇子,因为当不了皇上没有莫大的权利而放弃爱她。
母亲自然不是那样的人,她那么的淡泊,怎么会是这种心思。
“只因为不起眼?”
凌篱珞带着疑惑,继续请许姨娘解答。
“不起眼才是最好,因为那样便可以过得最简单的,最踏实的幸福,琴瑶期待的何尝不是这种爱情。”
许姨娘觉得似乎给凌篱珞讲这些事情,太过于残忍,因为年轻人想要的爱情和长辈们眼中期待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只有琴瑶觉得皇上优秀,因为他们性子相投,因为永远有说不完的话,有做不完的浪漫的事情,可是在别人的眼里,何尝就觉得是这样?
“当时琴瑶经常和皇子私会,本想着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有机会向父亲表明自己的意思,到时候父亲再向皇上转达,做到让皇上赐婚,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那后来呢?是什么阻挡了他们,皇上吗?”
凌篱珞疑惑,母上在京城里算一等一的女子,皇上若是拒绝,只怕是没长眼吧。
“后来一次偶然之间,被琴瑶的父亲发现了他们私会的事情,就阻止了。”
“为什么,又不是什么奸邪之人,难道是皇子也不可以吗?”
凌篱珞简直想不通,究竟他们想要什么样的女婿如果说母亲后来无奈下嫁于凌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最终的过错难道要归结在她爷爷的头上?
“琴瑶的父亲,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她在朝野之中也是如此,激进而且尖锐,时而还和皇上起过争执,但说实话的是,琴瑶的父亲人没有歪心思,只不过是处处都好强而已。”
“所以她希望女儿应该嫁给有地位的皇子?而不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他难道还希望母亲可以母仪天下吗?”
凌篱珞脱口而出,这种意向,已经十分明显了。她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揪着,母亲做太子妃也没什么难的,只不过,地位名声还有金钱,难道可以和母亲的幸福相比吗?
许姨娘见凌篱珞差不多也明白这个意思,便点点头,无奈的应到。
“正是这样。”
她看着凌篱珞,早已经懂事,幸运的是,她早早的就嫁给了楚桓王,从来不曾收获这忙的苦楚,许姨娘为她感到欣慰。
只是许姨娘不知道,她的前生,受过多少委屈,才能修的了这一世遇见楼芮修的福分。
果然福分是要修来的,只希望母亲的下一世可以少受点苦。
凌篱珞从心里祈祷。
“后来母亲反抗过吗?”
凌篱珞想着自己的性子,应该是从母亲的身上遗传下来的吧,虽然面上看起来逆来顺受,但是心里却仍旧卯着一股劲。
“自然反抗过,段母爱女,段夫疼女,一个温柔慈善,一个威严如山,奈何母亲对琴瑶的百般依顺,但是还是拗不过琴瑶的父亲。。”
许姨娘无奈。
“所以最后依了父亲。”
这种妥协显然是出于逼迫,无奈之举。
“可是现在这个最不起眼的皇子做了当今的皇帝,难道这不是太戏剧性了吗?”
凌篱珞的确是想笑,若说是老天爷作祟,怕是没人能辩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