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出租眼泪

第28章出租眼泪

“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

雪儿对我说:“你听说过一段鱼跟水的对白吗?”她望着远方仿佛她能看得见远方似地说。我说我知道,我说我认为下一句也很精彩,水对鱼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中。”

雪儿说:“我觉得这话就像是对我说的。我觉得自己就是一条鱼,鱼在清澈透明的水中,只能看清距离30~40厘米的物体,经过镰状突的调节,也只能看清距离10~12米的物体。鱼有这样的视力大概够用了吧,想一想,海里没有砖瓦房、玉米秸垛、晾衣绳等东西,鱼不用担心撞上什么,它发现了别的鱼,也会因为游的很快而及时的避开,可是我呢,我的眼睛视物不清了,却不能让我有了其它的本领,比如跑得更快了,让我在就要撞到硬物的时候及时跑开,每天不是撞到这个,就是撞到那个,要不是地球在脚底下,我想有一天我会撞到地球的。”她低下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鱼一开始就认识水,很多年过去了,才有这般的感慨,一定是这样的。”她看着我说。因为她离我近,所以她看着我的眼睛在说。如果离她远,她会看着我的衣服说话,有时候是看着别处对我说话,那情景有点空灵。我说:“鱼跟水是邻居呗!”我是逗她开心,她也真如我所愿地笑了起来。

雪儿小我六岁,我高中毕业时她才十五岁。我们都属于没心没肺型的女孩,疯起来是分不出谁大谁小的。我和雪儿,还有雪儿的弟弟,以及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每个人手腕都戴着一只一元钱的塑料夜光手镯,在傍晚时分,手镯的光芒透过空气传递到我们的眼中,像一个硬撑场面的人初次来到一个陌生的场合。我们相视哈哈大笑。院子里打麻将的人中有一个就是家住学校边上的那位物理老师,当我从他身边跑过时,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当我看向他,想找出他眼睛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时,他又看向了别处。因为我是跑过去的,所以那是一瞬间的事。就像一只蜻蜓飞过一朵花,是一瞬间的事,蜻蜓的头是小小的,它的记忆也一定是小小的,当它匆忙地飞过,它再也想不起这朵花了,它会飞向别的花,有泥土的地方就有花朵,花和花是多么的相似啊,蜻蜓能分得开吗?

高中毕业后,我没有继续求学。学校没有青途。没有青途的学校,还能叫作学校吗?应该叫装课本的仓库。每天都到雪儿家玩。那个物理老师下了班也来雪儿家玩麻将。雪儿的爷爷去逝了,没见到他挖出金子。物理老师他们玩麻将有时候在院子南侧的门房,有时候在雪儿家的屋子里。夏天,雪儿家的猪不在屋子里,在院子东西两侧的猪舍里。他们在什么地方玩麻将取决于雪儿家的猪。带着猪粪味的风飘向门房,门房很臭时,他们就在屋子里玩。风很小,门房不那么臭时,他们就在门房中间的门洞下玩,既凉快又不会被晒到。他们在哪玩,我们就在哪玩。猪领导着他们,他们领导着我们。我不会玩麻将,就和雪儿以及雪儿的弟弟一起玩扑克,每次我们玩得高兴了,哈哈笑起来的时候,物理老师都会看向我们。他似乎想加入我们,但他的同伴却在等他打出手里的牌。有时候我们提前结束了玩扑克,我会站在物理老师的背后看他打牌,我看到他把牌全部推倒的时候,我知道他赢了。他并没有炫耀什么,他们不玩钱,他将开心处理得很稳,像一包面巾纸,从口子里能看到纸巾,却不把它抽出来。有一次物理老师提早结束了玩麻将,加入到我们的扑克游戏中。有几次抓牌时还不小心碰到我的手,他快速地把手抽回,然后去抓一摞扑克牌中的一张。人生要是一直在抓扑克牌该有多好,只要还在抓,就有抓到好牌的可能性,就充满了期待,但是我们都晓得这只是娱乐,休息一下而已。在雪儿家玩扑克结束后,我和雪儿及雪儿的弟弟转移到我们家屋子里玩,物理老师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跟着来到我们家,和我爸妈谈着什么。后来雪儿的弟弟建议到我家院子里摘些花,练习一下插花。过了不知多久,物理老师走了。那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和往常一样,不会对将来的日子发生什么影响,像一碗白开水,想喝就喝,不想喝就放那儿,谁也不指望一碗白开水能改变什么。

有一天,我看见物理老师在雪儿家院子里,就到雪儿家玩。我妈妈跟去了,说我不喂鸭子。我说,我刚喂过的,你不是都看到了?我妈妈急了,上去就给我一个大耳光。我觉得我被打成了一个泡泡,我是跟着妈妈飘回家的。我一边飘,一边想回头看物理老师,但是没有脸面看他。

我没有脸再出现在物理老师的面前了。

几个月后,我到省城去做幼师了。临行前,只是在和雪儿一起聊天时随意地提起。她“噢”了一声,跟下一句话之间有很大的停顿,好像想在中间加些什么语言,但终究欲言又止,后来放弃了想要说出来的内容,她继续说道:“祝贺你啊。”我们都没有太伤感,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的家还在这里,总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伊莲娜跟雪儿真的很不同,伊莲娜有着一种危险之美,对我的吸引却比冬天没点炉火时水缸里冻的冰都厚。伊莲娜的细长的凤眼如果流眼泪,水缸都裂了。用余光瞥,她的目光到达事物的速度,就是事物到达意识的速度。

但是爱情是不能对比的。友情有很多种,真爱却只有一个,因为心脏只有一个。是青途?但是为什么我不敢表白?小饭店老板吗?显然不是?是物理老师?我不清楚。是因为不清楚,才离开故乡?这种不清楚,这种离开就叫青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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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皇帝想入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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