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谁都有心事
玻璃窗里米浪的画作依旧那样安静的展示着,白色的灯光下,更是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深悠宽广。
翁美玲在画作前站住了脚步,有些贪婪的盯着那画里的某一处瞧。
言欢儿便静静地等着。
好一会,翁美玲才低低地说了一声:“真是画的好啊!”
说这话时,言欢儿便瞧着她两眼放出光来了。灼灼的一种眼神,言欢儿都能感觉到它的温度是那样的滚烫。心里就“咚”的跳了一下,没说话。
两人往宿舍的方向走,小路上迎面而来的,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同学。
小情侣依旧在树底下、阴影里做着他们喜欢做的事,继续辣着一旁众人的眼睛。
言欢儿突然想起那个小树林,还有那个秘密,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小小声的说着:“我忘了一个秘密了,当时还想和小五去一起去找一下这个秘密的主人的,可惜的是不知道是几个人当中的哪一个。”
翁美玲一听便来了兴趣,非逼着言欢儿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还动手动脚的。
言欢儿吃不住她的骚扰,也挡不住她的追问,就笑着把这件事又做了个回顾。
夜风里,翁美玲的笑声倒是传了一路。在她略显惊讶的问话里,两人很快到了宿舍楼底下。
翁美玲照例拍了拍言欢儿的肩膀,说了句:“路上自己保重,我就不送你了,接你就行。”说完倒是干脆利落地回身走了。
言欢儿目送着她的背影,见她还挥了挥手,身影很快就远去了。
莫名地叹了口气,言欢儿回到宿舍。
很少见的,莫语愁居然乖乖躺在床铺上四仰八叉的,还在长吁短叹。
林颦也回家了,床铺上空荡荡的。这一学期,她也算是经历了一场人生险境,好在平安回来。她早就盼着放假要回家了。
言欢儿便又想到二丫头那一身的红裙子,笑眼睛,心里就觉得一股焦灼直涌上心头,却又无法排遣,便憋在胸腔里,一口气吐不出来。
闷闷的走向自己的床铺,皱着眉头。
妖妖的铺位也空了。大二的学生课程结束的早,她也走了。
而且,是在她痛痛快快地骂完马建设后,就气鼓鼓地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搞得那时候的言欢儿着实窘迫了一阵子,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向她道歉。总是自己的缘故,才令得她再次看走了眼!
看着言欢儿走进来,莫语愁垂了一下视线,又迅速抬起头来。
“欢儿,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莫语愁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了。
“什么事?你说啊。”言欢儿弯着腰拿床底下的脸盆,准备去洗头。说着话的,就往盆里放洗发水。
“是这样的,下学期我不去上你的记忆课程了。我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材料,我更喜欢打架。”
灯光下莫语愁的脸白白的,一双眼睛比平时又显得大了一些,眼神朦朦胧胧的,说不出一种什么东西在,却让言欢儿觉得她正隐隐地藏着某种情绪,可言欢儿瞧不明白。
她的一只瘦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此刻正撑着她的半个身体。看上去显得那么娇小的一个女孩子,嘴里却说着打架的话。
言欢儿就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来。
“好,我知道了,没关系的。”
说完,又抬起头来,还不忘对着莫语愁笑了笑。
“笑的真难看!”
莫语愁很鄙视地笑骂了她一声。
“我不去是因为想把拳练得更好一些,我没时间去记那些地址密码。还有,那个叫宋语的,管他去死!以后不认识他了。”
莫语愁真是不发声,一发声就像连珠炮。
言欢儿一下子又被她逗乐,宽心的笑了起来道:“行,行,你想怎样便怎样,想学,我在宿舍里也可以教你。”
莫语愁便很没形象地在床上拍着床板大笑起来。
“言欢儿,你实在好为人师,得瑟了啊!”
看她神情愉快的老样子,言欢儿才放下心来,在她的笑声里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卫生间走去。
而莫语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那扇小门后,脸上嘻笑的神情就收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就有了一种落寞的味道。
听着卫生间里的水流声,莫语愁静静地听了好一会才自嘲地一笑,从床铺上一跳而下。
这一宿舍的女孩子,谁都有了心事的模样。
等到言欢儿从卫生间里出来,莫语愁又不见了。
好像她在宿舍里等着的,就是为了告诉言欢儿她下学期不上课了。
真是人去楼空。宿舍里静得似乎掉下一根头发都能听见碰撞的声音。
言欢儿一下子觉得孤独就象潮水一般淹没了她,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顺手开了窗子,外面月亮正圆,月亮里的那块人形阴影仍在奋力砍树的模样。
千百年来,它就是这样照着人间,安安静静地看着底下的人们来来往往的闹剧吧!
嫦娥想来寂寞的很。
言欢儿站在窗前,呆呆地抬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过不会儿,马建设的影子就来了。
“你在那边还好吗?”
“真的没有想过要告诉我为什么吗?”
言欢儿自言自语了一句,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起她低低的声音,倒显得异样的温柔。
头发上的水滴在肩头,洇湿了一大半的衣服,贴在身上凉凉的。
头发已经长到齐肩了。
言欢儿摸了摸,又想起前两天林颦不知道念的什么诗,其中一句“待我长发齐腰,娶我可好?”
言欢儿便对着夜空笑了笑,笑得眼睛都酸了起来。
正沉浸在这种情绪里的言欢儿还来不及生出更多的情绪来,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所有的伤感情绪一下子荡然无存。原来伤感也是要寻机会的。
接通,原来是言妈妈的电话。
电话里,言欢儿告诉了妈妈自己的车票日期,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妈妈的电话被别人抢了过去。
“欢儿,我是你顾家姆妈,你要回来了啊?哪一天啊?太好了呀,我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声音爆炸,震得言欢儿耳膜隐隐作疼。
言欢儿一时间无法从一种情绪中跳到这样被热情期待的另一种情绪里,便愣在了这头。
“阿姨,我是欢欢,您是……您是……”言欢儿试探着问。
“我是你顾家姆妈啊!萝卜头妈妈啊!你这孩子,才几年不见,就不记得了?”话筒里的声音依然热力四射。
这头的言欢儿却在这“萝卜头”三个字中猛然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圆滚滚身体的胖孩子。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