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吻

两人刚坐下，宫女们就开始上菜。

等到菜上完了，皇上道：“庆功宴虽然改在明晚，那今晚就由我先设单独的酒宴为皇姐接风洗尘。”接着他屏退众人，“皇姐，你看，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

“皇弟，你还真了解我。知道我一天没有吃东西，特意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菜。好弟弟，真乖。”公主溺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突然想到卧室的那一幕，她的手一滞。

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他笑着说：“那皇姐准备怎么奖赏我？”

她把手放下，有些不自然地道：“你已经是皇上了，要什么有什么。你还想要皇姐怎么奖赏你？皇姐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你赐的？我还有什么能奖赏你？”

“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皇姐不会吝啬这个吧？”

啊？她有些不解。额头？难道他想要一个额冠？

“皇姐忘了么？”他脸上现出悲色，“母亲去世的那天晚上，你带我爬到屋顶上……”

她记忆随着他的话回到李贵妃去世的那一年——

李贵妃，也就是燕落与燕亶的母亲，虽然不受宠，但凭着她爹是尚书，而且生有一女一子，再加上那个凶恶的皇后全部精力都放在当时受宠的阿同族美人连玉身上，没空理会皇子公主，于是燕落在宫中的日子变得好过一些。可惜好景不长，两年后，也就是燕落十岁，燕亶八岁的时候，李贵妃得重病死了。

燕亶年幼失母，哭得死去活来。而那个好色的皇帝竟然没有出现。

燕落看过亲人的离去，对她来说，李贵妃不是她亲娘，也就没那么伤心了。

“小公主，如今，娘娘走了，小公主要好好照顾二皇子。”陈嬷嬷，李贵妃的奶娘，把哭到昏死过去的燕亶交到燕落手里，边抹眼泪边道。

一直以来，陈嬷嬷都忠心为李贵妃。燕落也心知她是个好人，于是就道：“嬷嬷，娘亲不在了。落儿又年纪又太小，娘亲的后事就请嬷嬷做主办了。皇上那里，也请嬷嬷派人去说。”

她把燕亶抱进房里。

到了晚上，他却醒了，哭着喊着要娘亲。

燕落没有办法，只得哄他。“亶儿别哭，娘亲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她冒险搬来梯子，带着他爬上屋顶。

满天星星在闪闪发亮。她指着天上的星星道：“亶儿，那颗星星就是娘亲，她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天上这么多星星，哪一颗是娘亲？”稚嫩的童声夹着哭音问道。

“一颗星星，就是一个母亲。平日里，星星母亲也想念孩子，于是在天上到处乱逛，想找到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们找不到。因为白天她们不能出现，而晚上又太黑了。有个聪明的星星母亲想到一个办法：她对所有的星星母亲说，我们一个星星就可以发一点光，所有星星聚在一起，就会发出几千几百倍的光芒，这样我们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孩子了。星星母亲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于是她们就开始聚在一起。白天他们不能赶路只能躲在云里，只有等到晚上的时候，她们才悄悄在聚在一起。近一点的，已经聚在一起了，远一点的却没有到。于是天上就会出现半个月亮。等到十五那天，终于大家都聚在一起了。果然，所有星星聚在一起就发出万丈光芒，照亮了人间大地。于是所有的星星母亲都可以看见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们不能每天聚在一起，于是她们就约定，每一个月聚会一次。所以天上就有了月圆月缺，月明星稀……不管哪一个，到了十五的时候，所有的母亲都在月亮里面，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看见娘了。”

“一定要等到十五吗？”

“是的。不过，也没有关系的。你看母亲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虽然我们不知道哪一个是母亲，但是她一定在看着我们。亶儿乖，别哭，以后姐姐会照顾你。”

“皇姐。亶儿不哭。”

“真乖！”终于哄住了。燕落这才放下心来。

“来，皇姐奖赏一个。”她亲了亲他的额头，道，“以后如果亶儿很乖，姐姐每天都会有奖赏。”

从那以后，燕落就兼职当燕亶的保姆……

“皇姐，皇姐。”皇上在公主面前挥了挥手，把她从往事中拉回来。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好吧，就奖你一个。”她在他额上亲了一下，却没有察觉到他欣喜若狂的表情，因为那个表情一闪即逝。

他只是渴望亲情。她想，八岁就失去了母亲，十岁就失去了父亲，他比其他人都渴望得到亲情。他只是把她当亲人，当姐姐，当母亲。

她释然了。“这下，我们该吃东西了吧？我已经饿了一天了。”

“等一等，”他阻止了她，“皇姐为我平定了阿同族的叛乱，我也要好好奖赏皇姐。不过呢，我也知道皇姐不爱荣华富贵。那我也奖一个吧。”

他伸长脖子，在她额上，左脸，右脸各亲了一下，然后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嘴唇。

那一刻她的心差点停跳半拍。他竟然吻了她！天啊，虽然是无意地，但是……

而且她现在也不确实是不是无意地……

“好了。皇姐，我们吃吧。”皇上若无其事地为她夹菜，“这个你最喜欢的豆腐……”

她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豆腐，竟然被他吃豆腐……

看着他一派天真的表情，她迷惑了。他对她真的只有姐弟情么？

当然，他对她最多只有一点点迷恋，就像儿子对母亲的迷恋，依赖。他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对她有些迷恋是正常的。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些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