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记(1)
育空河流域狼群目睹着同伴断气在人类枪下的身影它们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露出一股沉静那是原野上的傲气天生的野性随风而去吧在原野还能奔跑血液尚未流尽之时回首凝望无法舔舐同伴的鲜血就带着它的灵魂浪迹天涯《狼道》这部书稿已经写完多时,但仍然无法忘记在写作过程中狼群带给我的那种热血澎湃的激情,还有那眼神——只有狼才有的眼神。马修?连恩的CD《狼》伴我度过了写作过程中每一个不眠的夜晚。《狼》曾获得1994年AURORA奖的最佳原声带,它深刻地传达出对“自然”、“生命”的爱;它亦包含了对人类某些行为的质询。在圣地亚哥的录音室中,马修?连恩与其他29位音乐家,经历了两年的时光,才完成了这张糅合克尔特民谣、古典乐、轻爵士、摇滚的专集。强烈的节奏,是狼群在原野上奔跑的身影;溪流、雨声、风声,衬出自然界中的空旷、自由以及起起落落的生命;而长笛、德西马琴、铙钹、大提琴与法国号等乐器,更使音乐有着活灵活现的神韵。狼群,在风中奔放出热烈、无所羁绊的生命。许多人都很难想象到,其实任何动物都会歌唱,只要能融入它们的心扉,倾听它们的心跳,便可以感受到它们跟人类一样有着丰富的情感,有着动人的故事。透过音乐,游走于人与狼之间,我发现我和狼的距离是那么的近,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于是,我用一种庄严神圣的心态去阅读一个又一个关于动物的故事、关于狼的故事,直到现在,我还是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被狼占据。在无眠的夜晚,我总是仰望长空皓月,寻找对南美、欧洲、俄罗斯、蒙古草原的记忆,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些狼群的身影,还有那些淳朴的牧民以及那些睿智幽默的狼学专家、动物爱好者们。虽然现在天各一方,但对狼共同的热爱,把我们的心连在了一起。我沉浸在书中不能自拔,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所在。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雪虎》、《荒野的呼唤》让人毛骨悚然,塞顿的《动物记》让人热泪盈眶。鲁迅先生在他的小说《在酒楼上》写到魏连殳长嗥般的哭声,“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与悲哀”。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比喻,先生毕生都致力于对国民性痼疾的批判与疗救。他曾经说过,中国人对狼是羊,对羊是狼。在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中,中国人习惯了做羊,习惯了被压迫,习惯了被剥削。出于对中国社会前途的焦虑,鲁迅先生希望我们能够学习西方文化中的狼性精神。虽然这样的观点被许多学者所肯定和论述,但几十年来,并没有真正受到国民的重视。在和平的环境中,我们忽视了“狼性”的重要性,我们的教育体制是以“羊性”为根本。这是几千年来“驯化”教育的延续,这种教育不尊重人的个性,无视人的发展的多样性,只把人当做工具一样来训练和教化,结果造成人性的压抑,个性的泯灭,创造精神的丧失,人之为人的权利一点点旁落。这种教育形态发展到现在,就演变为在中小学大行其道的“听话”教育。中国的孩子自从出生那一刻起,接受的就是这种“听话”教育:在家听父母,在校听老师,在单位听领导,为来为去,为的就是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规矩人。“听话”好啊,“听话”可以消灾,可以驱邪,可以博得上司的欢心,只可惜从“听话”教育中培养出来的学生没棱没角,没群体意识,没有一种敢闯敢冒险的精神,他们与古代的顺民一般无二,他们不是能适应现代竞争的合格人才。前些天读到的一则报道让我惊喜不已。深圳市南山区学府小学,为了培养孩子的团队意识和勇敢精神,在校内竖起一座群狼出征的标志雕塑。雕塑的底座上刻有这样的说明:东方似“羊”的教育,培养的是温文尔雅、逆来顺受、安于现状的人。西方似“狼”的教育,培养的是个性张扬敢于挑战的人。如果鲁迅先生在天有知,看到这样的情景,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