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城北成王府书房,一颀长身影立于博古架前,从其中一格取下了玉奔马,顺势坐于紫檀木椅上,那尊玉奔马便被搁到了桌上,细细欣赏。奔马昂首嘶鸣,马背上的羽人肩臂部生翼,左手握缰绳,右手持灵芝草。长方形踏板上线刻着涌动的祥云,云和马蹄、马尾融为一体,衬托出羽人骑马遨游天际的神姿。

此物乃是景元帝所赐,嘉奖他近日功绩,这寓意不得不让他喜笑颜开。

「成王。」一年轻男子匆匆走了进来,步伐轻快,「打探到了。」

顾玄廷挑眉看向来人,「蔺王府有消息了?」

那人点头,「蔺王伤口感染已经昏迷五日整了,高烧不退,御医道是就算醒过来也怕……」说着比了比脑子,意思尽显。

来人名叫严棣,是户部尚书严准之子,也是顾玄廷的堂弟,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于顾玄廷来说更是个军师般的人物,奸猾得正对他的脾气。

顾玄廷闻言勾起嘴角,「消息可真?」

「楚御医是个见钱眼开的,使得多倒得多,蔺王妃这会正费心瞒着,大抵是怕支持蔺王的那些人知道后人心不稳。陈皇后急火攻心亦是病倒。」

顾玄廷眯了眯眼,嘴角笑意更甚,「陈皇后一心扶植蔺王,如今蔺王命都快没了,可不急么。」

那女人恐怕恨不得把蔺王和太子重塞回肚子换个顺序,可惜啊,偏疼那个是小的,若太子有蔺王之能,亦或者蔺王是太子,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连老天都在帮他,顾玄廷眼角眉梢透了得意。

悦耳铃铛声突兀响起,由远及近,似有节奏。书房里二人一同瞥向了门口,一道曼妙婀娜身影映入眼帘,脸上蒙了块白绸,瞧不见面容,却能透过那妩媚双眼瞧出几许艳色来。

因严棣看自个直了眼的模样弯了眉眼,女子冲顾玄廷施了一礼,「参见成王。」

「免礼。」顾玄廷亦是瞧见严棣那模样,笑骂了一句出息,便同他介绍,「这是阿妧,可是贵客,阿妧,这位是户部尚书之子严棣。」末了又笑着补了青年才俊四字,说归说却没真想让二人凑作对,毕竟顾妧……

顾妧一双眼含笑,与严棣又是盈盈福身。「见过严公子。」

严棣下意识想去扶,后又觉得不妥,脸一红的尴尬立在了原地,干咳两声借以掩饰,却听着女子低低笑音,更是红了脸,道是有事匆匆告退。

顾玄廷睨着严棣落荒而逃的身影哈哈笑出了声,「我还从没看到过阿棣这个样子,阿妧的魅力还真是无人可挡,哈哈哈。」

「成王真爱说笑,若真如此,阿妧的心上人就不会对阿妧不置一顾了。」顾妧转了幽幽语意道。

顾玄廷见她目光没往自个身上招呼,暗暗松了口气,只道是哪个倒霉的让这魔女看上,心下则更在意她来的目的。

「之前所说,不知成王考虑得如何?」顾妧微敛神色,与顾玄廷问道。

顾玄廷一顿,略作沉吟。「空口白话总难让人信服,何况这又是掉头的买卖,阿妧总要拿出点合作的诚意罢。」

「成王有所顾虑确是难免。」顾妧扬眉,展了笑颜,「不久,成王便能看到阿妧的诚意,希望到那时成王能做出决定。」

顾玄廷瞧她志得意满模样,似乎二人合作是必然,不禁暗笑,狗急跳墙,骆王这是坐不住了,助他争夺皇位,求个论功行赏。瞧着面前妖娆女子,若是男儿身,骆王不定就反了,偏偏……心底嗤然,面上却是不显丝毫,道了声好应承下。

顾妧来得悄然,走时自然也谢绝了顾玄廷相送,从偏门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离开。

「郡主,事情办成了?」身着鹅黄色衫子的丫鬟凑上前问。

顾妧脸上笑意消逝,近是琥珀色的瞳孔微缩,轻哼出声,「自以为是的特乐。」随即眯了眯眼,视线掠过成王府的门匾隐了精光。

同一时刻,蔺王府邸一处偏院,蔺王妃面色略差地行到了门前,婆子上前开锁的声音喀哒响起就听着里头亦有微弱呼声传出。

虽是白天,婆子仍是上前掌灯,先行入了里头点上了墙壁上的油灯,火光燃起的一瞬照亮屋子里的情形,四壁都是石墙,请冷冷的一室,连个窗子都没有,却有细缝透进风来,寒意堆起不散。木质的支架上绑着一人,发丝遮了脸,看不清面容,那微弱声音便是从她嘴里发出。

「救……救我……」

安瑾瞟过一眼,身后的婆子便端了盆水往她身上兜头泼去。那一盆凉水冰冷异常,惹得女子一声惨叫,打着寒颤抬首看向来人,露出的脸庞赫然是项筠,牙齿咯咯费力说道。「王爷,王爷……如何了?还没醒吗?」

她不知道自个被关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几日,只照着一日一餐婆子送水进来算,大抵也有三四天了,身上不知被什么虫子给咬了,痒得很却又抓不得,到这会已经觉得麻了。

若是王爷醒来定不会让自己在这受苦,唯一的解释便是王爷还未醒来,安瑾才敢如此折磨她。

一思及此,项筠当即顾不得自个,急急恳求道,「王妃,求您放我出去,让我见王爷一面,让我试试……」都这么多天了,万一,万一自己能唤醒王爷。

安瑾闻言神色陡然冷了下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撇开狼狈,女子此刻梨花带雨却是惹人心疼,这便是顾玄晔喜欢的缘由么……真让人忍不住想要划花那张脸。

半晌,语调幽冷道。「王爷醒了。」

「醒……醒了!」项筠呐呐重复,灰暗眸子里燃起光亮,心底涌起由衷喜悦,一是为王爷脱离危险,二是她终于能重见天日,王爷醒了自不会容她如此折磨自己,说不定还会要召见。那安瑾该是来放她出去的,项筠越想越是高兴,待她出去后好好洗漱一番,将安瑾虐待她的证据往王爷面前一展示,定能让王爷给主持个公道,即便不然,也该让王爷对那妒妇心生厌恶。

没错,项筠将一切都归结于安瑾嫉妒,全然忘了自己曾多次挑衅在先。安瑾从一开始不闻不问的态度到现在屡屡争对,唯一解释怕是知道了她在王爷心中分量,嫉妒发狂罢了,只要一想到这,即便受再多苦,那也只能证明王爷爱她更多,也更能让王爷怜爱,而安瑾……试问哪个男子身边能容得下一个搅和不宁的妒妇,待王爷成就大业,她便是一脚被踢开之时。

安瑾没错漏她眸底掠过的得意与蠢蠢欲动的急切,当是自个不得已要带她去见王爷罢……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嘲讽更甚,宣了结果,「王爷醒了并不想见你,这三日我当你受了教训,若再生事,定不会这么轻饶。」

项筠一怔,忙是反诘,「不可能,王爷怎么会不想见我!」脸上是明晃晃的不置信。

安瑾睨着她轻嗤,「王爷不想见你还需要理由?」那言下之意仿若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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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秀本贤良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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