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春去春又回,日子仿佛逐渐平静了,我时而骑马、射箭,时而读书、写字,时而研究一下新的点心花样,时而与九、十、十四阿哥他们吵架嬉戏;每月初五依然和胤祥喝酒谈天,也会不定期的去看望我的市井朋友,一会儿帮瞎眼婆婆叫卖茶叶蛋,一会儿混迹到杂耍摊子吆喝几声,一会儿现学现卖的教大杂院的孩子读书识字;小店的生意依然很好,为了不引起太多的人注意,我也放弃了开分店的想法。
我已经来清朝两年多了,也满了14岁,舅父不知道是不是受我的连累,被调离京城任两江总督并加封太子太保,从正二品升至从一品,顶戴换成珊瑚,补服也从锦鸡变成了仙鹤;职位虽然升高,却要举家离开京城。本来舅父是打算带我一同离京的,可是我却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场大病,郎中说不宜远行,只好暂时留在京城,舅父如何也不同意我单独住的要求,把我安置在表姐家,也不许我再穿男装。
我和表姐本就不熟,再加上性格差异太大,有时候好几天也没有一句话,到五阿哥府不过十几天,却度日如年,心情低落到了冰点。
“……命苦啊、啊、啊……”
一阵笑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是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这些年如果说有收获,就是和这几个半大小子的友谊在打闹中突飞猛进,看见他们我顿时来了精神。
“你们怎么才来看我啊,本以为搬到这儿,你们来更加方便了”
“我说你肯定等急了吧,他们还不信”十阿哥急急的说。
“我们不来,你不会自己出去啊”十四阿哥瞪着我说。
我白了他一眼“要是能出去,还用你说啊,我早就出去了,我现在是被软禁了,活动范围只有这个院子”说着,脸上流露出无限凄惨的表情。
十阿哥听闻,急了“怎么能这样,我找五哥说去”
十四阿哥伸手拦住他“五哥这样做,一定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们去说也没用,再说她也该学学规矩了,哪有点样子,认识几年了,也没见她给我们行个像样的礼吧“
“行礼算什么呀,人家小姐是琴、棋、书、画、女红样样精通,她……她精通的倒也不少,刁蛮、任性、古怪、嗜财如命、牙尖嘴利、装神弄鬼外加蛮不讲理。”九阿哥也随声附和。
我恨恨的盯着他俩,不怀好意的扯了扯嘴角。
“怎么嫌我没规矩了,嫌我不学无术了,是啊,我哪有那些格格们知礼呀,你们找她们玩去啊,何苦来招惹我;你们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们呢,人家公子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博古通今、文武双全,你们,你们是傲慢、自大、暴躁、外加鱼肉乡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我的看家本领,想在嘴皮子上讨我的便宜,比登天还难。
虽然是吵架,可总比没人跟我说话好啊。十阿哥看我虽然嘴上说的厉害,脸上却没有怒色,又道:“可是闷坏了,明天是八哥的生辰,虽不是整岁,也还是会在府里搭台子乐和乐和的,你也一块去吧”
“皇亲贵戚的宴会,我可无福消受”这是实话,我打心眼里不愿意参加这种聚会,明明看不惯还要做出一副献媚的样子,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光是想想就觉得寒毛直竖,鸡皮疙瘩掉一地。
“怕是害怕再挨打吧”九阿哥幽幽的说。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明明知道他是故意激我,我依然怒不可揭,要知道那个耳光是我的奇耻大辱。“去就去,谁打谁还不知道呢?”我又紧接着补充:“我可没有银子准备礼物,你们送的时候直接给我带个份儿”。
要不说好人关上段时间,也变成精神病了;我不过是十几天没有出去,就有些丧失理智。第二天,梅香要给我穿宫装,我哪里肯同意,穿了一次,那种上了枷锁的感觉,简直刻骨铭心。捡了身淡蓝色的便装,用同色的发带简单的束起头发。为了避免那些俗礼,我故意拖延出门的时间,几番催促,方才动身,五阿哥见我这身打扮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我素来言行异于常人,多说无益,只能由得我去。
到了八贝勒府的时候,已经开宴了,五阿哥坐在主席,表姐和福晋们坐,我寻了个僻静的桌坐下,看装束就知道同席的都是些身份不济的人;我也不理人,自顾自的吃喝。鼓乐声、喝酒声、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声、欢笑声充斥了整个园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更加活络,大家互相敬酒谈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四阿哥过来的,同席的人都起身见礼;我装做没看见,依旧吃自己的,十四早就习惯了我的态度。倒是其他人满脸狐疑的看着我。
“这儿有什么好吃的,我带你过去前面吧”十四柔声说。
“我在这儿挺好,你喝你的去吧”今天的心情不坏,语气也比较和善。
“我们正对对子呢,八哥,出了几个绝对,现在还没人对上,你不去看看”十四接着说。对对子我是不会的,只是以前在网上看过不少有意思的对联;平日里也出过几个让十四他们对,因为这儿还没少赢他们的银子。也许是商人做久了,我总是不知不觉的把理财观念带到日常生活中。也难怪皇老九说我嗜财如命,动不动就和他们打赌赢银子,当然题目和标地都是我说了算,十拿九稳的就出高价码,拿不准的就少出点;并且钱银精确、分毫不差。这两年他们的零用钱相当部分都被我收入囊中。拿他们的钱接济穷人,也算是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今天碰到绝对,十四想当然的想到我。
“前面人多,我应付不过来,你去把它抄来我看看,今天高兴打八折”我压低声音说。
“今天不用我出银子,八哥说了对出来重赏,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回去了。同席人几次想和我搭讪,见我冷冷的表情,都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