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对此,朱寄云有些嫌弃,一个读书人不是应该先看自己的书有没有被污染吗,怎麽还惦记着那一点糕点?她猜测傅登科肯定是一个吝啬小气的人。

可是这时候路边过来一个小乞丐,小乞丐看到傅登科在吃糕点,就停在他身边不停的舔着嘴唇。

傅登科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糕点给了小乞丐,小乞丐吃得开心,傅登科也笑得开心。

这一幕深深打动了朱寄云。她从小生活在京城的花团锦簇里,看惯了各种虚伪狡诈,像傅登科这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什麽是缘分?就是特殊的时间遇到特殊的人,一切变得不平凡起来。

第二天傅登科见朱秋鸿的时候,朱寄云就躲在屏风後面,她发现他的文采当真了得。

等傅登科走了,家人收拾客厅,却发现一个包袱,里头放的就是那本《科考宝典》还有一些傅登科一路写的诗词。

诗词是傅登科准备拿给朱秋鸿看的,想让他指点一下,只可惜这次见面太匆忙,根本没有机会。至於《科考宝典》,他本打算见完朱秋鸿就去书铺,所以一起带了,没想到跟朱秋鸿谈得太兴奋,把包袱忘在这里。

朱寄云将东西留了下来,告诉家人不要声张。

傅登科发现自己的包袱不见了,怀疑忘在朱家,就来找。

朱寄云看了他的诗词,在上面附和了几首,见他来找,有些不好意思,便让家人谎称没有看到包袱。

傅登科根本没想过朱家会吞掉自己的东西,还以为自己丢在别处,就离开了,准备大考。

後来朱秋鸿因为曹宏明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机会再见傅登科,直到前些日子,他发现自己的女儿总是无缘无故的提到傅登科,他一询问,才终於明白事情的原委。

此时他再想找傅登科,却发现他已经科考完回了老家。

朱秋鸿就这麽一个女儿,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女儿能幸福快乐。

以前女儿总说自己不嫁人,只当那当垆的卓文君也就罢了,现在女儿终於有了这种心思,朝廷的大局又已定,他自然要带着女儿出来游历一番,拜访拜访这位写了《科考宝典》的苦寒老人。

至於拜访的理由,女儿都替他想好了,朱秋鸿是有苦说不得啊!

他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傅老秀才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憋死。朱秋鸿是医道圣手,几针下去就把傅老秀才给救了过来。

治人不只要治身体,更要治心,这也是朱秋鸿厉害之处。等傅老秀才好转一些,他们一谈,傅老秀才简直如同吃了透心丸、通灵散,多年的执着竟然全部都放下了,这才有了傅折桂进屋看到的那一幕,现在傅老秀才估计想死都死不成了。

开玩笑,要是让他有什麽三长两短,女儿还不天天给自己脸色看!朱秋鸿可不敢去试验。

这些傅折桂都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傅老秀才没事了,傅登科不用再躲了。

「爹,大哥回来了,就在外面。他没考中,不敢来见你。」傅折桂说完牢牢的盯着傅老秀才的反应,生怕他情绪太激动,有什麽意外。

傅老秀才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确实很失落,可是一看旁边的朱秋鸿,脸色又好看了很多,「让他进来吧,我今天才知道这科考根本不是我想的那麽简单,他没考中也不能怪他。」

爹是什麽意思,难道科考还有内幕?如果真的有,也不是不可能,涉及到功名利益的事,又有谁能说的清?傅折桂了然。

傅登科进来後见到这样的傅老秀才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当他看见朱秋鸿的时候,这种不可思议又变得可以理解。

「朱先生。」他问过傅老秀才安好,就给朱秋鸿结结实实的行了一个大礼。

想到女儿看上了这小子,朱秋鸿心里酸酸的,将他扶了起来。

傅登科自然要问朱秋鸿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朱秋鸿心里更酸了,还要假装不知道,将那本《科考宝典》拿出来,说对写这宝典的人很感兴趣,就出来游历一番。

「这本书竟然在您这里,那我包袱里的诗词您看了没有?」傅登科希冀的问,根本没想到要追究朱家下人骗他的事情。

朱秋鸿把那些诗词交还给他。

傅登科低头一看,他的诗词底下竟然有人附和了诗词,是工整的蝇头小楷,意境优美,用词练达,跟他的诗词相比,犹如大雁跟白鹭一般相映成趣。

只是这字体怎麽看都不像出自男人的手笔,尤其不像是朱秋鸿的,他看过朱秋鸿的书法,朱秋鸿一般写行书跟草书,笔锋浑厚,与这纸上的字体相距甚远。

「朱先生——」

傅登科刚张嘴,朱秋鸿就打断他,朝外面喊道:「寄云,茶好了没有?」

朱寄云跟周氏端着茶壶走进来,跟傅登科来了个面对面。

这不是朱寄云第一见傅登科,却是她第一次这麽直接的见他。面对心上人,即使是朱寄云这样的女子也免不了面红耳热。

傅登科也多看了朱寄云两眼,她这样的女子,他还真没见过。

就这两眼,朱寄云的脚步变得有些慌乱。

傅登科突然有些明悟,也许这纸上的诗词正是这女子所写,也只有这样通透的女子才能写出这样寓意深远的诗词。

将那些写着诗词的纸收起来,傅登科决定晚上再细细的看。

朱寄云将茶壶放在桌上,给大家倒茶。第一杯她先给了傅老秀才,第二杯给了周氏,第三杯才轮到朱秋鸿。

朱秋鸿握着茶杯,这才知道什麽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不过现在还没嫁呢……

就这样,朱秋鸿带着朱寄云在河西村租了一处院子住下来,每天给傅老秀才针灸治病,闲了就教教李玉归,日子过得也算悠然。

他甚至做了打算,若是朱寄云同意,他就直接把这院子买下来,再也不回京城去了,做一个「采菊悠然下,悠然见南山」的老翁。在朝堂里太累了,哪里比得上这里逍遥自在。

至於朱寄云跟傅登科,两人之间就好似那春日细雨一般,润物细无声。

对此,傅家、朱家谁也没说什麽,可是大家都有所察觉,也乐见其成。

傅折桂也挺喜欢朱寄云的,再加上李家没什麽事,她就在傅家多住了几天。

傅家这边是一切美满,李家却有人吃不下、睡不着。

才三天的功夫,李小妹就瘦了一大圈,她每天作梦都梦见傅登科站在院中的梨树下面,有时他会对着她笑,有时他会插一枝梨花在她耳边,有时他就那麽静静的站着。

梦里有多甜,醒了以後就有多失落,她很担心傅家那边的情况。

张氏察觉到女儿有心事,就问她怎麽回事,一开始她还不说,後来实在挨不住了,她就悄悄的问张氏觉得傅登科怎麽样。

张氏见过傅登科几面,长得还不错,就是家里太穷了。

李小妹却什麽都不肯说了,一个劲的揉着手绢。

张氏没有白吃这麽多年的米,立刻猜到了李小妹的想法,她第一个反应是不同意,现在李家有钱了,完全可以给李小妹找一个有钱的夫家。後来她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也还可以,甚至是很合适。

李家之所以这麽有钱,还不是傅折桂的功劳,有傅折桂在,傅家应该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麽穷,况且她心里一直有一件事特别烦恼,尤其是最近,这件事在她心头越来越重。

那就是傅折桂之前说的那一席话,她说自己不会偷着找别人,若是想的话,会正大光明。当时张氏不喜欢傅折桂,自然没把这些话放在心里,现在她生怕傅折桂走了,这些话就成了她的心病。

若是李小妹跟傅登科成了,傅家跟李家的关系就又进了一步,以後她还怕什麽呢?

第二天,张氏就拎上东西去傅家探病,若是有可能,她也会顺便探探傅家这边的口风。

今日阳光明媚,傅老秀才按照要求躺在外面的藤椅上晒太阳,而傅折桂等人作陪。

一个泥炉、一个茶壶、几杯浓茶,几人相谈甚欢。

这时张氏来了,傅折桂有些意外,起来迎接。

傅老秀才跟周氏根本不喜欢张氏,但看在傅折桂的面子上,还是招呼了她。

张氏坐下,朱寄云递给她一杯茶。

她一看那茶杯只有核桃大小,就暗道傅家人也太小气了,招呼人喝茶就给这麽小一杯。

一路走来,她也确实渴了,就把那杯茶一饮而尽,喝完口齿生津,她就端着茶杯又要。

朱寄云又给她添满。

直到第三杯的时候,张氏有些不满的道:「每次只有这麽一点,什麽时候才能喝饱?」

李玉归都觉得脸红,他听朱秋鸿提过,这种茶叫雀舌,是三皇子送给朱秋鸿的,这麽一点比一大块黄金还贵,朱秋鸿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喝,现在张氏却这麽豪饮。

傅折桂也有点尴尬,她站起身,「娘这是渴了,我去给你拿一个大点的杯子。」

她直接换了一个大碗,将小壶里的茶水全都倒在碗里,张氏这才喝了一个痛快,暗道还是媳妇知道疼人。

傅折桂抱歉的看了看朱寄云,她知道朱寄云这是给谁准备的,可是现在却让张氏喝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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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福满堂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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