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锁魂
当我醒来之后才发现,我居然躺在我家炕上!
我爸坐在炕头抽着烟,双眼血红,头发乱的像鸡窝,偶尔轻轻的传来一阵叹息。
我轻轻的掐了掐大腿,挺疼,不由的心中一喜。
“老爹…”
我怯怯的喊了一声,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我爸抽烟的动作猛的一顿,一转头看见我已经醒了正在看着他,不由得一愣,接着猛的站起身,一把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抬手照着屁股就是一顿揍。
“小兔崽子!老子打不死你!”
啪啪声不绝于耳,屁股蛋子上传来的剧痛让我直咧嘴,可我却一点也哭不出来,反而傻乎乎的笑出了声。
挨揍算个毛啊,比起在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那种无助的感觉来说,这点痛实在是太幸福了。
“你他妈的还笑!老子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小子夹得紧!”
我爸见我笑更来气了,红着一双眼睛,解下了裤腰带…
那一天,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以至于后面的一个星期,我都是站着吃饭趴着睡觉。
那天晚上吃完晚饭,我趴在床上直哼哼。我妈一边给我上药还一边埋怨我爸:“光打屁股有啥用,连腿一起打,看他还敢不敢往那跑。”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嘟囔着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我爸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看得我直翻白眼。
就在我心中诽谤父母皆土匪的时候,房间门被人推开了。一道佝偻的背影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我一眼就认出他正是我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身影!
“哎呀!五叔,您来了!快请坐!”
我爸连忙起身,恭敬的伸手去扶。
“五爷!”
我趴在床上,毕恭毕敬的对着老人打招呼。
五爷,是我们村身份地位最高的人,也是最为神秘的人。无论是谁,哪怕古稀老人还是年幼的孩子,在五爷面前,都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样子。
至于为啥会这样我也说不清,反正大家对这个老人都是打心底里敬畏。五爷懂医术,有文化,写的一手好字。为人也是相当和善,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五爷也从不会拒绝。我们家门口的对联也是过年的时候我爸请他写的,仿佛在大家心目中,就没有五爷不会的东西!
“呵呵,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以为你要明天才醒的过来。”
老人点点头,看上去我这么快能醒来使他颇为高兴。
“五叔,这次多亏了您,要不然,你让我们两口子今后可咋办啊。”
我妈殷切的扶着五爷坐下,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看的我心里一阵难受。
“是啊五叔,真的太感谢了,这小子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这等于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爸也是眼眶微红,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条金丝猴递了过去。
我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两块钱一包的金丝猴,在我们这还没人抽的起,一般抽烟都是抽自家种的烟叶,带过滤嘴的香烟除了过年就是谁家过喜事才能见到,像金丝猴这样的好烟我还是前几年和我老爹去县城赶集的时候才见过。
看来这次我家是下了血本了,不过我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至少证明我的确是亲生的。
“呵呵,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邻里乡亲的,这点小事碰上了哪能袖手旁观。”五爷摆摆手,示意我爸不要再客气。
“我这次来是来看看陈秋的情况,这烟还是拿去退了吧,我在这活了这么些年,大家过得啥日子我还不知道?”
“五叔,我…”眼见五爷推辞,我爸急了,刚开口就被五爷挡了回去。
“好了好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这烟我抽不惯,还是咱们这烟叶够劲,你要有那心,回头给我整两斤烟叶送过去也成。”
五爷笑呵呵的,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五叔还没吃晚饭吧,您先坐着,我去给您下碗鸡蛋面。”
眼见五爷不要那两条金丝猴,我妈连忙打了个圆场,不等五爷推辞,转身就去忙活去了。
对此五爷也没拒绝,来到床边,看了看我被打的稀巴烂的屁股,咧嘴一笑,问道:“疼不疼?”
我有些羞涩的点点头,五爷哈哈一笑,揉了揉我的脑袋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从小调皮捣蛋,这下吃到苦头了吧?打的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往那跑。”
我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的恐怖的场景,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忙道不敢了。
这可不是说假话,我是真的怕了,别说那里有板栗,就是满地金子等着我去捡我也不去了,那鬼地方太邪门儿,谁去谁傻逼!
五爷呵呵一笑,拉过我的胳膊,食指和中指搭在我的脉搏上,好一会才缓缓的吐了口气:“嗯,没啥大碍,就是惊吓过度,气血虚浮,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听了五爷的话,我爸长出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五爷翻了翻口袋,掏出一块被红神串起来的牌子递给我,说道:“你昨天晚上魂魄出体,现在魂魄不是很稳定,这个锁魂牌挂脖子上,可以保你魂不离体,不会再出现昨天那种情况了。”
我如获至宝的将东西接过来,仔细一看,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木头牌子,就像现在夏天床上铺的麻将席一样,牌子上刻着一个“锁”字,顶端有一个小孔,一根红绳刚好从洞里穿过,看上去普普通通,不知有啥用。
不过我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将他挂在脖子上,管他有啥用,反正五爷不会害我就是了。
我爸自然又是对五爷千恩万谢一番,正好这时我妈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进来了,五爷也没推辞,接过去就吃了起来。
吃完饭五爷又在我家坐了一会儿,和我爸聊了会儿天就走了,临走前叮嘱我好好休息,以后别再调皮捣蛋,说的我脸皮发红。
我在床上有躺了三天才下地,没办法,屁股痛啊!我爸那一顿毒打让我记忆犹新,至今回味起来还忍不住直打哆嗦。
这几天我没去上学,每天放学二丫都会来我家给我补习功课,每每看到她那充满玩味的眼神,我的脸就一阵发烫。
妈的,丢人丢大发了!
而我也因为这件事在村子里出名了,无论碰到谁都忍不住捉弄我一番,特别是一些闲的蛋疼的大人,一见到我就给我一把炒熟的板栗,让我很是没面子。更让我郁闷无比的是,这个风声居然是五爷走漏出去的!
对比我很头疼,也很无奈。哎…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老夫的一世英名,就特么毁在嘴上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而我也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每天上学,回家,吃饭,三点一线有木有!
原本我以为这事过去了也就算了,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了一丝古怪!
事情发生在半年后的一天晚上。那天晚上我正睡的迷迷糊糊,总感觉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至于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可就是感觉有人在跟我说话。
我睡意正浓,耳边传来的声音让我不胜其烦,我不耐烦的转了个身子,可那个声音依旧在我耳边吵个不停。
声音越来越急促,像是在催我一样,紧接着,就好像有人么东西拽着我的胳膊想拽着我走一样。
忽然,胸前微微一烫,那股拉扯感猛的一松,耳边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胸口出暖暖的。
是锁魂牌?
我疑惑的摸了摸锁魂牌,确实暖暖的,不是那种体温暖,而且温度比我的体温还高,这让我疑惑不已。
木头会发热吗?我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倒头继续睡。
第二天起来发现身上没啥毛病,这件事也被我忽略了,只当做了个梦。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年,这两年中,那种半夜有人在我耳边说话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每次都是锁魂牌一热,声音就消失不见了,并未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小孩子心性使得我神经很是粗大,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也懒得搭理,时间一长我就免疫了,反正有锁魂牌在,我怕个毛啊!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其中的道道,现在回想一下却是后怕不已,若不是五爷给我的锁魂牌一直保护着我,恐怕我都活不过十岁。
这一年年底,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足以称得上震惊整个村子的大事。
五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