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戴斌(1)

2. 戴斌(1)

其实,在食堂的工作是更轻松的,也是更枯燥的。开票是一个什么也学不出的工作,在刘青看来这是半个傻子都能干的活儿,她的任务就是每天给职工卖饭票,每天来买饭票的人不多,平均下来顶多是十几个人,他们多是在开饭的时候顺手买,开饭外的时间,刘青就显得很清闲,有时,她就怀疑地想,这也叫“工作”?这么轻松的工作,可真是容易混工资啊!不做饭不开饭的时候,食堂里死气沉沉的,食堂的大师傅们性情单调乏味,不是睡觉就是玩儿扑克牌,刘青和他们没有任何可说的话,更是不愿意和他们说。闲的时间多,刘青就经常出去“透气”,每次“透气”的时间也比在装订车间要长得多,有时,她手里拿一本小说,坐在厂里的小花园,像一个学生在校园里读书似的,不紧不慢地翻看着,那悠闲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正在上班的职工?不到开饭的时间,在食堂经常是见不到刘青的影。开票的工作虽然枯燥,却是能够认识厂里的许多人,厂里的人,都要来刘青这儿买饭票,一个月下来,全厂的人,刘青基本上认识了八成。戴斌就是在这种条件下认识的。那一天,戴斌不是赶在开饭的时间来买饭票,而是在“中途”食堂里正是安静的时候来的,刘青自然不会呆在食堂,出去“透气”去了。戴斌问食堂的人,开票的人去哪儿了?食堂的人说不知道,叫他开饭的时间再来吧,戴斌不满地离开了。在回车间的路上,经过厂里的健身活动区,其实这所谓的活动区就是一个篮球场,旁边有个单杠和双杠。戴斌见刘青正在双杠上翻来翻去,玩得起劲,他感兴趣地看着,有点跃跃欲试,但又不敢,怕被人看到影响不好。看着,就认出了这是开票员,他虽然叫不出刘青的名字,但是去食堂买饭,经常能看到坐在开票口的开票员刘青。他走上前,装着不认识似的问道:你是卖饭票的吧?刘青觉得他的口气有歧视的味道,拉着脸应了一声,戴斌说:我现在要买饭票。刘青说:你开饭的时间再来吧。戴斌扶了下近视镜,挑衅地说:我现在就想买,难道上班时间不卖吗?刘青白了他一眼,不高兴地向食堂走去,心想这文质彬彬的人,怎么这么会找茬儿。戴斌跟在刘青的后面,看着她窈窕的身段,心里想这么好的形象,怎么做了开票员,有些可惜了。他不由想和刘青聊一聊,对刘青叫了声“小姐”,刘青觉得他叫自己“小姐”是有贬义的,侧过脸又白了他一眼,嘟哝道:谁是小姐?你才是小姐呢。戴斌扑哧笑出声,道歉地说:对不起,我不是别的意思,小姐是对你的尊称,我可不会对任何女士都称小姐的。你这么年轻漂亮,管你叫师傅的话,多不相称啊。刘青听他出语不凡又有几分幽默,对他有点好感了,转过身打量了一下他,见他没有穿工作服,穿的是日常便装,浑身干净的样子,就想他肯定不是工人,便问:你在哪个车间,我怎么没见过你?戴斌笑着自我介绍起来,说他在制版车间,三年前从印刷学校毕业,分配到了印刷厂的。接着他就问了刘青的姓名。刘青听他是中专毕业,就把自己的情况也主动报了出来,戴斌听后对她十分惋惜,把对刘青做开票员的怜惜之想也倒了出来。来到印刷厂后,周围的人都是给刘青上课似的,让她安于命运,知足常乐,不要心比天高。戴斌的叹惜点到了刘青的心里,觉得像找到了知音一样,心里有几分激动,诉苦一般倒出了一些抱怨。戴斌很理解她,不住的点着头,想她有骄傲的意识,就是不俗的,有思想的,他这样看她就对她有了好感。第一次相识,就让他们彼此合得来,有话讲,他们的交往就不会断了。戴斌原来只是中午在厂里吃饭,早餐和晚餐都是在家吃,认识刘青后,就都改在厂里吃了。一天三餐,每次去食堂打饭,打完饭总要在刘青开票的窗口站一会儿,随便找话和刘青聊上几句,如果不是怕妨碍了刘青的工作,恨不得端着饭在窗口吃完的。起初,刘青很愿意和戴斌聊,聊时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时间长了,发现戴斌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正常”,是要钻到她心里去的,透过他的眼镜,看他的眼睛更是闪亮的,刘青有些“怵”似的不敢与他正视了,眼睛躲躲闪闪的。戴斌看出了刘青的异样,就想她是对自己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认为这是绝对的好事,说明刘青在“在乎”他。戴斌的心里的确是对刘青“有意”的,他喜欢刘青完全凭一种直觉,这里面包括本能和感觉。本能的东西是刘青的外貌和气质,对他有吸引,看刘青是赏心悦目的;感觉是对刘青身上所有的气息,与他有种不言而明的投合。他以前也是不愿意上中专,高考前本来不打算报中专,但隔不住家里人的劝说,不得已就报了。结果高考下来,真的只够上中专的份了,上了印刷学校。这个中专上得很郁闷,一直想有朝一日重新起步,向更高目标攀登。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印刷厂,这个印刷厂只是市级级别,厂子不大,还有些破旧,他来到后心里就更想尽早跳出这里,他一边工作一边拼命学习,想两年后重新参加高考。印刷厂对他不错,支持他重新参加高考,预考前十天给他放了假。当他满怀信心走进预考考场,结果发现自己闭门造车式的学习与那些学校出来的“正归军”相比,甚有差距,自己的水平只是维持在原来的水平上,原来的水平与两年后的水平又落后了,总体他是下降的。预考虽然勉强过线了,但是他感觉以这样的水平参加高考也是空去一场,或许连中专都会考不上,那样的话,对不起自己,也无脸见厂领导了,他果断地放弃了参加高考,他对外人也不讲放弃的理由,很深沉的样子,给人留下了一个悬念。同时,他心里也放弃了目标,很现实地认了自己的学习水平,既然水平有限,攀高是不现实的,打算在自己能力的范畴干好工作吧。像印刷厂这样小级别的厂子,一般是很少分进正规大中专院校毕业的学生,几年来都分配不进一个大学生,偶尔能分进一个中专生都不错了,所以,戴斌在这里倒是很受器重。放弃高考后,单位也是落了心留住了人才似的,马上提拔他为制版车间的车间副主任。人升了上去,就有了干劲,戴斌理解了什么是“宁**头,不做牛尾”的感觉,他想在印刷厂干好,也一定会有一个不错的前景的。见了刘青,他觉得刘青是和他的经历相象的,他很理解刘青的心高气傲,他想有机会他一定要帮助刘青,首先使她离开食堂,调到能够学到东西的部门车间,不然觉得她毁了一样。戴斌想帮刘青的时候,也是有了个人的目标,他想与刘青“谈朋友”,他二十四岁了,还没有女朋友。他不是找不到女朋友,是他有些挑剔的,虽然他相貌算不上英俊潇洒,但他的皮肤白,又戴了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一副书生气的样子,也是属于被“看好”的类型了。这分文气的样子看着像是平和安分,不动声色的,其实他心里对未知的恋爱对象是设了一个高标准。早在上中专时期,一学期后,班里的男生有一半在本校找到了知音,整天的和女朋友约会,又骄傲又得意的,戴斌对他们非但没有羡慕,还倒有一些耻笑,觉得他们是低标准低水平的,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一般。他那时的审美标准是远远超越了八十年代,是和二十一世纪追求时尚的年代先期接轨的,他想,他找就要找一个令他赏心悦目的恋爱对象,否则他是爱不起来的。另外,与他的志向相配合,他也不打算在印刷学校找,想未来自己要向“上”变化,爱情也是要随之“长”上去的,于是把恋爱的心思暂且抛得远远的。戴斌喜欢音乐,经常和学校的一些“乐友”聚在一起吹拉弹唱,这在学校也算扎眼了,有个别女生就向戴斌暗送秋波,戴斌又躲又藏,装傻一样的。女生看他无意,也就不上秆子了。到了印刷厂,他人才似的更被看好。刚进厂,就有好几个师傅热心地给他介绍对象,“对象”有本厂的,有外单位的。那时戴斌想继续考学,这事还是暂且不想,问都不问对方的条件,就婉言谢绝了所有的介绍人。当放弃考学,打算在印刷厂塌实干下去了,心里也开始渴望爱情了。因为以前他都拒绝了介绍人,一传十的,人家以为他“难缠”,就不敢给他再介绍对象了。没有人给他介绍,他就靠自己的眼睛去寻找,寻找的范围不仅有限,而且起点偏低,从车间的工人开始的。坐办公室的女士,都是结婚了的。他调整了心态,想既然自己改变了发展方向,“对象”也是可以随之下降几度的,走现实的道路,人不能十全十美,有一样“好”就行。想是这么想,到了跟前,就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了。一年内,戴斌接触过两名女工,一个比他小一些,一个比他大一些。比他小的是他自己看上的,那名女工长得蛮漂亮,戴斌看上她,也是先图的这一头。接触后,发现这女工文化底子太薄,说是高中毕业,可戴斌觉得她的知识面,认识面顶多像个初中毕业生的水平,谈什么她都毫无主见,戴斌无论说什么,她都是傻乎乎地听着,让她说,出口就像四五十岁没有文化的家庭妇女的见识,俗而无知的,身上没有一点“个性”的基础,培养都是无从下手的。短暂交往了两个星期,戴斌就提出了分手。另一个年龄大戴斌一些的女工,是主动追求的戴斌。她和戴斌在一个车间,半年前从外单位调进来的。这名女工倒个性鲜明,说话做事雷厉风行,性格外向,爱说爱笑,说话也是有主见的,但她的外貌一般,脸盘方圆,身材看上去还有些粗壮,缺乏女性的柔细质感。她对戴斌心有爱慕,便对他关爱倍加,殷勤有至,旁人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用心,常常开起她和戴斌的玩笑,口气里是把他们当为“恋爱者”待的。戴斌是半推半就,一方面觉得她素质尚可,人也是勤快人,一定是持家好手;一方面又觉得他面貌不行,对她难以接收入眼。经过艰难抉择,也为了顾全大局,戴斌决定先与女工恋爱一段,行就行,不行就罢。行进中步步深入,当他们拉起手的时候,戴斌感到女工的手指像是泛了皮的木棒,又硬又扎的;女工扎在戴斌的怀中,她的力量等级超过了戴斌,戴斌觉得那是一块石头顶在他的胸前似的,他喘息困难,力不从心的,温柔的感觉出也出不来;当女工抬头等待他的“吻”时,女工磨盘一样的脸盘,使他不忍目睹,更是难以下口。最后的结局,戴斌只有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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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九十年代少女闯荡社会的故事――落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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