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青媚狐(五-七)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此为防盗章人们耗尽一生追求的金钱、事业、地位,他生来就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
即使在同一阶层的人生赢家中,他也能脱颖而出,踩在陆世同等人的肩膀上,接受那些人既渴慕又艳羡的注视。
他是那么成功。
世界上,几乎没有他求而不得的人和物。
安纯是个意外,她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比起其他猎物,她需要多一点的耐心和守候,但早晚也是他的,对此,他胸有成竹。
人生酸甜苦辣,对他来说,‘苦’那一味,太少太少。
以至于,他已经忘记了心痛的滋味。
突然有一天,那个曾经姿态卑微地赖在他身边的女人,那个被他轻视、厌恶的女人……拒绝了他。
她拿着他的西服外套,可怜兮兮地站在他面前,满脸讨好,祈求地望着他。
——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说,放我一条生路。
她的人在发抖,语气脆弱不堪,依旧那么卑微。
他忽然觉得茫然,觉得失落,就像正在失去曾以为牢牢攥在掌心的东西。
而当她低下头,眼角流下一滴泪的瞬间,他胸口一阵钻心的疼,愤怒的火焰燃尽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外套掉在地上。
江离不顾她的阻止,按住她乱挥的手,高大的身躯压近,将她抵在门上,狠狠吻住,另一只手往下,不耐烦地撕开她的裙子。
“放、放手……”
“江总,别这么对我……”
“求求你……”
“……算了。”
她终于放弃了。
神经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他记不清怎么脱掉的衣服,又是怎么从门边、地毯上,一路扭打到了床上。
只记得,她目光苍凉,转过头,不再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算了。”
那样悲哀,那样绝望。
后半生,只怕这画面会纠缠他到死。
他心里很疼。
身体的宣泄丝毫无法带来灵魂的慰藉,最后喘着粗气倒在她身上时,他没有释放欲望后的满足感,只觉得空虚,心里闷闷的疼,像是下着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雨。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得只剩他的心跳声。
江离坐起来,习惯性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见里面放的一盒香烟,手已经伸了过去,忽然停在半空。
这是他抽的香烟牌子,不是陆世同的。
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
江离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上,余光扫过抽屉里的东西,愣了愣。
一把刀,一封信,一张废纸。
纸上用红笔写满了‘脏’字,触目惊心。
信的开头,写着‘李姐’。
字迹难看又稚气,像个中学学生的杰作。
阿嫣是个弃儿,小时候跟着个捡垃圾维持生计的老奶奶生活,老奶奶过世后,就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学历低,没什么文化,字当然写的丑。
他笑了笑,视线移到下一行字,笑容凝住。
信很短,总共也就那么几行字。
李姐,
对不起,活着太累,我不想再这么下去。
他说的对,网上的人也说的对,我这样的人,活该去死,太脏了。
姐,人就是这样,清清白白的来世上走一遭,到最后什么也带不走,徒留一身脏。
我的东西不多,全留给你,你要就拿去,不要捐了。
苏嫣
这是一封遗书。
“你干什么?快烧到手指了。”
身后传来声音,慵懒而妩媚,仿佛饱食后餍足的猫。
江离回过头,双目发红。
阿嫣一怔,抢过他手里的烟,在纸篓边上磕了磕,抬头看见打开的抽屉,心中了然,笑笑说:“以前写的,整理时候忘记扔,那时候真是幼稚。”
江离开口,嗓音嘶哑:“……苏嫣。”
阿嫣见他情绪波动激烈,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你别当真,活着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死?”
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她。
既然他不抽烟了,阿嫣把烟头摁灭丢掉,扭了扭脖子,舒展下双臂,然后扑到他身上,勾住他的颈项:“江总,休息好了吗?快点,趁热打铁,我们再来一发。”
她的眼里住着漫天星辰,亮晶晶的。
想到再努力点,一鼓作气,就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阿嫣心情激动,双颊粉扑扑的,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欢爱,或是心头止不住的兴奋。
然而,江离目光暗淡,拉开她的手,哑声说:“苏嫣,别这样。”
阿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别这样。”
他又重复一遍,语气挫败,拉起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阿嫣急了:“我就要这样!来嘛,你给点面子,就只要再一次——”
江离伸出手,把她按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那次说的话……我收回,没人觉得你脏,别这么对你自己。”
阿嫣起先觉得他莫名其妙,后来一想不对,他莫不是以为自己受不了霸王硬上弓的刺激,干脆自暴自弃了,才对他大献殷勤?
未免想太多。
眼看成功就在眼前,她越来越不耐烦,又开始挣扎:“江总,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扭了一会儿,挣不开他的怀抱,便体贴地建议:“你是不是累了?休息会儿继续也可以——”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徒劳地开口:“我不是有心……”
尾音散去,面对长发散乱、满身青青紫紫的阿嫣,说出口的辩驳如此无力,他抬手遮住隐隐作痛的眼睛,沉默半刻,低声道:“你叫我放过你,他就那么好?”
阿嫣愈加烦躁,这几天拍戏已经很累,满心雀跃以为回家就能泡澡美容,计划中的浪漫夜晚,却被江离彻底破坏了,再加上和他上演一场激烈的霸王硬上弓的活春宫,更是身心疲乏,耐心早耗光了。
她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脾气之坏族内尽知,乃至母亲不顾舅舅的百般阻挠,硬是把她送去西天大和尚座下,念了整整七百年的枯燥经文。
后来,她年纪渐长,待人处事温和许多,却不是因为念佛念多了,改过自新,而是倾心于驻颜修容术,没时间同无关紧要的人计较。
再后来,一人独居禁殿,想发脾气,周围也没人了。
一千年,一万年,终日与最爱的脸容作伴,自然天天快乐,更没什么好抱怨的。
此刻,江离就在挑战她忍耐的极限。
阿嫣决定作一次最后的努力:“江总,我不管你有心还是无意,那都不重要,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春宵苦短,别浪费时间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累不累?你快振作起来,有花堪折直须折,有人能睡就快睡——”
“够了。”
声线紧绷。
阿嫣:“什么?”
江离突然推开她,翻身下床,将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阿嫣靠在床头,冷眼瞧着他的动作,拿捏住了他的心思,也不觉得着急,看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冷淡,不由嗤笑了声。
男人就是矫情。
从前对他千依百顺的,他不把你当回事,现在稍微摆出点架子,他反倒上心了。
这样也好,总有犯贱的男人,才会有爱玩把戏的女人。
江离抬头,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阿嫣说:“江总,这是第二睡,还有一睡。”
江离大手放上她额头,掌心微凉,淡淡道:“发烧了吃药。”
“我头上热,那是见着你心情澎湃,激动呢。”阿嫣脸颊红若桃花,柔弱无骨的双手捧住他的手,奉承了一句,语气转讽刺:“你手心出冷汗,该不是肾亏?”
江离哼了声,抽开手。
阿嫣泰然自若,直视他:“我要睡的人,那是一定会睡到的,你也别纠结了,这事儿你情我愿,你又不吃亏。”
她咬字清晰,着重强调了‘你情我愿’四个字。
窗帘拉上了,只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洒下一小片余晖。
厚重的沉默和暗淡的光线,将男人的背影勾勒成萧条寂寥的轮廓,冲淡了平时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压迫感。
他在门口停下,头也不回:“苏嫣,我当你是个人。”
深秋寒冷的夜晚,他的声音说不出的压抑。
阿嫣跳下床,噔噔噔跑过去,用力把他往外面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刚才禽兽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也是个人了?你烦死了,快走快走!”
江离捉住她乱动的手,高举头顶,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
阿嫣一秒变脸,又变得眉开眼笑,乖乖的问:“江总,你改主意了?我们回卧室呀,我帮你脱衣服。”
江离恍若未闻,冷着脸问:“那时候,为什么抹黑安纯?”他停顿了下,沉下声:“给我一个正当理由,即使是借口。”
阿嫣不耐烦:“这种陈年旧事——”
“回答我!”
话一出口,连江离都是一愣。
他一向自诩理智,自控力极强,即使内心震怒,也能装出斯文有礼的外表,可今晚,在苏嫣面前,却一次又一次失控。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如果她再说一遍,说她知道错了,一时间鬼迷心窍,但当初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爱他……那他可以把胸口的疼痛当成心动,和她重新开始。
作为恋人。
阿嫣静下来,小声问:“如果我说因为爱情,你会留下来和我睡觉吗?”
江离黑着脸摇头。
阿嫣抿紧唇,柳眉倒竖,像一只发怒的猫,猛地挣脱他,拉开大门:“那你还是滚算了。”
江离抵住门:“苏——”
“干坏事为什么非得有正当理由?”阿嫣烦躁地打断他:“因为我就想那么干,不行吗?”
她再也不想跟他啰嗦,重重地甩上门。
回到房里,阿嫣拿起梳妆台上的镜子,看着镜中自己盛怒的容颜,看着看着,忽然噗嗤笑了出来,愉悦的调侃:“你瞧你,作天作地的都这么好看,叫我怎能不爱你?”说着,嘟起嘴就要亲镜子。
被遗忘的老古董忙咳嗽起来:“咳,非礼莫亲,非礼莫亲!”
阿嫣扫兴,放下了镜子。
老古董:“线索男主跑了?”
阿嫣:“跑就跑了。现在想想,太快完成任务也不好,我还没实现我的梦想。”
老古董:“你的梦想?”
阿嫣:“对,大家称赞我美颜盛世的梦想。”
老古董:……
缓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老古董又问:“抽屉里的遗书和刀,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
阿嫣吃惊:“怎会?上次收拾没留心罢了。”
老古董将信将疑:“宿主刚才的作为,我还以为是故意引导江离对你倾心……”
“我要他的心有何用?又不是唐僧肉,吃了能让我貌美如花永葆青春吗?”阿嫣更加莫名其妙:“说起这个,我才后悔呢,就该趁早扔了那些东西,省的今天坏我好事。唉,本来我还有七成把握骗他留下和我睡觉,谁料他一看见这东西,脸色都变了,估计今晚硬不起来,真是流年不利。”
老古董:……
雨一直下。
窗边的男人背影修长,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另一只手握着酒杯,轻轻一晃,深红色的液体互相碰撞,宛如泼溅的血。
苏嫣恍惚的想,那一定是她心口的血。
真疼啊。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发出一点可怜的声音:“江离——”
男人回过头,眉峰轻挑,唇角牵起温和的笑:“苏小姐,你又错了。”
他停住,不再说下去,转身缓缓走近。
苏嫣闻到了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曾经多么熟悉的香味,如今却是陌生而遥不可及。
鼻子莫名发酸,眼睛涨疼的厉害。
江离又笑了笑,语气带着点儒雅的嘲弄:“从头到尾,你我之间都是一场交易,别失了分寸。”
苏嫣低下头。
她讨厌对人示弱,可在他面前,她始终卑微,永无抬头之日。
“对不起……江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瞧不起我,我知道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但是我爱你。”
这句话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松,许久以来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
这一场权/色交易,他不需要也不稀罕她的真心,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藏起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敢让他发现……她早就动了心。
留在他身边,早就不是为了资源和钱,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就这么简单。
苏嫣攥紧了手,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发狠似的红着眼盯住他:“江总,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对安纯做的那些事情,不止因为嫉妒她比我红比我运气好,更是因为你……你对她不同。”
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得到江离的心。
苏嫣自认不清白,娱乐圈里,新人为求上位总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面对安纯,她心底滋生出最阴暗的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安纯可以得到江离独一无二的偏爱?
凭什么别人为了一个小角色陪酒陪笑甚至陪/睡,安纯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出演女主角?
江离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杯中红酒上,不咸不淡的问:“你雇人造谣安纯被我包养,是因为你爱我?”
苏嫣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离扯起唇角:“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眼里,安纯和你这种女人不同?”
苏嫣看着他,脸色煞白。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她划到了‘这种女人’里面。
她陪了他七年,整整七年,到头来,连姓名都没能留下。
“因为……”江离平静的与面前的女人对视,一字一字,冷静而残酷:“安纯干净。”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女人惨淡的神色,就像在欣赏她的狼狈,“而你,苏小姐,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爱情——”他的指尖微凉,抵住她心脏的位置,微微一笑:“——太脏了。”
*
虚空中的画面暗了下去。
这是身体原主苏嫣的记忆,也是发生在半个月前的一幕。
阿嫣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里的小镜子,审视自己的这一张脸。
凌乱的长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口红涂到下巴上都是,妆容极其惨烈……这具身体的主人,早就不能用简单的狼狈来形容。
显然,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半个月里,苏嫣的个人形象一落千丈,先是从前景大好的当红女明星,沦落为网友口诛笔伐的心机婊,最后变成了精神不稳定的疯子。
就在短短几天内,狗仔不止一次拍到苏嫣披头散发在街上游荡的照片,最过分的一次,苏嫣发现有人在拍自己,竟然歇斯底里地指着对方破口大骂,状若癫狂。
这些面目狰狞的瞬间,都被镜头完整的记录下来。
照片发到微博上,#苏嫣发疯#的话题空降热搜第一。
一片嘲讽声中,有网友评论:苏嫣这个样子有点吓人,她不会自杀吧?
他猜对了。
此刻,苏嫣的房间乱七八糟的,纸团和垃圾扔的地上都是,但是床头柜上很干净,只放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还有一封写好的遗书。
按照原来的剧情,苏嫣会选择在今晚结束短暂的一生。
阿嫣捡起地上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打开来看了看。
白色的A4纸,写满了鲜红的‘脏’字,密密麻麻,整页都是。写字的人下笔时带着一股疯狂的狠劲,笔尖划破了纸张,千疮百孔。
果然,真正逼疯苏嫣的,既不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也不是媒体的步步紧逼……追根究底,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一句太脏了,云淡风轻的三个字,足以杀死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故事很简单。
七年前,刚出道的小姑娘遇见多金又英俊的金主,金主开出条件,摆上价码,小姑娘经不住名利诱惑,轻易上了金主的床。
七年后,小姑娘在金主的力捧和自身努力下,成功跻身当红小花旦之列,可这个时候,苏嫣心里想要的,不是金钱,不是娱乐圈的地位,只是冷情的枕边人。
即使他有别的女人,即使他把她当成玩物。
突然有一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金主找到了他今生唯一的女主角,女孩子叫安纯,不仅容貌出挑,更可贵的是性格清纯不做作,坚强有底线,不同于他身边的庸脂俗粉。
金主走心了。
苏嫣扮演了一名称职的恶毒女配,嫉妒扭曲了她的良心,毁灭了她的智商,她出钱黑金主包养安纯,金主发现后,安排人揭穿了苏嫣的诡计,面对记者的追问,首次公开承认正在追求安纯。
下大雨的深夜,绝望的苏嫣去见他,说出了七年来积压心底的话。
而他说,太脏了。
阿嫣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不聪明,谈不上无辜,可怜可恨的女配角。
一个对所有人冷漠,对心上人宠溺无限的男主角。
这种痴男怨女、情情爱爱的东西,对如今的她而言,已经太过遥远,她既不能感同身受,也没多少兴趣,因此她不同情苏嫣,也不讨厌江离。
她的目的很明确。
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作为已经山穷水尽的女配,化腐朽为神奇,和厌恶自己的线索男主……发生三次不可详细描述的亲密接触。
第一次,对他霸王硬上弓。
第二次,让他对你霸王硬上弓。
第三次,你情我愿。
顺序不可乱。
阿嫣勾起唇,手指慢慢地在镜面上写下两个字。
——这个世界的线索人物,江离。
*
一周后。
天鸿传媒的小陆总生日,大办酒宴,现场星光璀璨,堪比顶级颁奖典礼,半个娱乐圈前来捧场。
黑色的保姆车里,经纪人李姐如临大敌,手心冒着汗,一把抓住身旁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压低声音嘱咐:“……苏嫣,这次搞砸了,老天爷也救不了你!待会儿江总应该也在——”
“他一定在。”
穿着黑色低胸晚礼服的女人侧眸,声音轻轻细细:“他和陆世同是邻居,两家又是世交,从小就认识,暗地里较劲了半辈子,表面上可是称兄道弟的,他能不来吗?”
李姐一怔。
车内光线暗淡,阿嫣偏过头,双眸水光潋滟,似有笑意隐隐浮动,如涟漪悄然散开,无声无息的撩拨心弦。
那一举一动,一低头一抬眸,当真风情万种。
李姐暗想,这个神经病发了一阵子的疯,没把脸折腾残了,居然还能颜值回春,也算老天爷发善心……没准,真能翻身。
买水军黑人是丑闻,但是艺人之间竞争那么激烈,谁背后没点小动作?
就算被曝光了,也没到回天乏力的地步。
可得罪了江离,就等于封死了一半的路子。
“总之——!”李姐咳嗽了声,强调:“你进去后,找个机会,好好跟江总道歉,如果安纯在的话,你也当面对人家说句对不起,听到没有?说到底这事儿你不占理,错过这次,你以后想见江总都没机会!我打听过了,江总没有一竿子打死你——呸!我是说彻底封杀你的打算,但你还想混下去,绝对不能顶着得罪过他的大帽子。你态度放的低一点,毕竟你们也有七年的情分——”
阿嫣的手放在车门上,回过头看了一眼。
李姐心头一跳,有点于心不忍:“苏嫣,别怪我对你说话直,江总他摆明了只想跟你走肾,你脑子进水了才会一厢情愿走心,弄成现在这样,说你咎由自取不冤……趁早想开吧,你还年轻,路还很长。”
阿嫣若有所思:“你说的对……”
李姐松了口气:“想通就好。”
阿嫣打开门,半个身子在外面,语气认真:“所以,我不跟他走心了,我只想跟他走肾,来几场男性和女性之间最原始的交流。”
李姐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后知后觉醒过来,往外一看,苏嫣早走的不见人影了。
她内心忐忑,又气又怕,恨不得踩碎脚上的高跟鞋。
“妈的苏嫣你敢今天给老娘发疯试试!”
“没有没有。”
“呵呵,不用谦虚嘛。”
“不是谦虚,我的脸还远没达到自己的期望,以后我会更漂亮。”
……
问题逐渐尖锐。
“那套你指着狗仔大骂的图,很多人看了,都以为你精神不正常,你的粉丝也很担心你,当时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呢?”
“记不太清楚。”
“一点都不记得?听说心理学家认为,人在受到极大的刺激后,会出现自我封闭记忆的情况。”
“你拐着弯说我有精神病吗?”
“不,不,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喔,下一题。”
……
“《宫墙柳》开拍前,很多小道消息指出,主演会是安纯,最后开拍却换成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签合同,我想演。”
“所以片方的确考虑过选安纯当女主角?你也不否认抢角色的传言?”
“是,下一题。”
……
“你和童晓薇的那个视频,曾经霸占热搜榜好久,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工作以外,谁动我的脸,我和谁没完,这算最轻的。”
“……你是指童小姐?”
“不,泛指所有人。”
……
“拍这部戏之前,你处于事业低谷期,刚离开聚星不久,却突然和天鸿签约,天鸿和陆总为什么选择那时跟你签约呢?”
“因为我有签下来的价值。”
“可有消息说,天鸿签你,陆总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他是老板。”
……
终于到了观众最关心的部分。
“安纯的经纪人最近发了一条微博,引起网友热议,你知道吗?”
“知道。”
“很多人都猜,那条微博里说的人,是你。苏小姐认为呢?”
“有种指名道姓,否则我拒绝回应。”
“那天鸿官方发的申明……?”
“一,我不知情。二,只有我能代表我自己。”
……
“和江先生的绯闻,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不会。”
“媒体传的跟真的一样,大家都对你的感情生活很好奇。”
“假的,我和江先生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连,现在没有,今后也绝不会有。”
“那以前呢?”
“以前略过,八百年前的事,我不记得。”
……
最后,主持人企图缓和气氛,套路结尾。
“苏小姐,说说你的择偶标准,好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对象?找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这几年有结婚打算吗?”
“这个问题很好,我喜欢。”
主持人愣了愣,看着面前盛装打扮,气势凌人的女人。
采访进行到现在,阿嫣一直都是非常真诚,非常平静,又非常放松的状态,直到这个问题,她忽然严肃起来,转瞬间,气场截然不同,仿佛变了个人,说出的话,用词并不激烈,却带有不容置疑的霸气,落地有声。
“借这个机会,我想在此宣布,我没有择偶标准,因为我不会谈恋爱,也不会结婚。以后关于我的任何感情方面的传言,请不要相信,全是假新闻。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理想对象,我会嫁给我的脸,我们会幸福的,谢谢。”
*
在李姐‘你他妈作死啊啊啊’的惨叫,和小美欲言又止的叹气声中,阿嫣的采访一放出来,以最快的速度登顶热搜第一,热度爆炸。
网友分为三大派别。
第一种是永远战斗在最前线的黑黑。
“苏嫣决定走黑红路线了?没用的,死心吧。”
“话别说太早,不谈恋爱?迟早打脸,到时喷死你没商量。”
“嗯,抢角色坐实了,呵呵。”
第二种是消失很久的粉丝,看完访谈又冒出了头。
“说了一百遍脱粉,可还是心疼,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唉。”
“……所以,以后都专心拼事业了?我终于找到了粉下去的动力。”
“其实早就知道你和那谁的事情……可长点心吧,男人靠不住,只有事业最重要。你说不搞对象了,我再信你一次。”
第三种是看脸的路人。
“我只想感叹一下这个颜值。”
“苏嫣这状态太好了吧?比刚出道还漂亮啊,我去,就算是整的也很成功了,服气。”
“不说话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美人图……小姐姐你还是闭嘴吧,少说两句,我只想当一个耿直的颜粉。”
粉粉黑黑,骂声不停,加上吃瓜路人的推波助澜,热度持续了五天还没退。
在这期间,阿嫣出事后,萎靡很久的粉丝又振作起来,吹响反击的号角,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迅速整理出详细的反黑资料,大肆扩散。
比如曾经在聚星,阿嫣也有临阵被撤角色的凄惨过往,顶上去的正是近来拼命卖惨的安纯。
比如将近大半年的时间,阿嫣低调拍戏,可隔三差五的还要被人拉上热搜,全网黑一遍。
……
阿嫣的不搞对象宣言,虽然收获几千箩筐的烂番茄鸡蛋,却也神奇的给粉丝打了一针强心剂。
这么折腾下来,不管怎么说,阿嫣在网上彻底翻身,再次红透半边天。
即使是红得发黑那种。
在流量称王的年代,阿嫣背靠天鸿,又有这等受人关注的程度,很快引起投资人和业内人士的关注,各种资源纷至沓来。
阿嫣还没来得及和江离速战速决,乐得合不拢嘴的李姐已经替她接下即将开拍的时装电视剧女主,和商业大片的女配,几乎无缝衔接。
行程排的满满当当。
终于忙完,又过了大半年。
阿嫣的热度慢慢消了下去,沉寂了好一阵子。
讨厌她的网友纷纷留言嘲讽她,当初靠惊世骇俗的谬论博眼球,没到一年就过气了,真是报应。
可就在这个时候,《宫墙柳》上映了。
这部电视剧登陆了一线卫视的黄金档剧场,播出一周后,收视率和话题度双双大爆,饰演女主的阿嫣,不仅演技和颜值受到广泛认可,和席园组成的CP更是吸粉无数。
一时间,风头无二,势不可挡。
从前那些真真假假的黑料,再也不值一提。
*
茶几上放着一份报纸,娱乐版的头条用加粗的黑字写道:安纯梦碎豪门,恋情疑生变。
配上安纯和江离的合照,用爱心框起来,中间有一道醒目的裂痕。
“这年头,谁还看报纸?”
阿嫣听到声音,回过头,对庄晴笑笑:“我不常上网,网上有什么重大新闻,都是助理通知我。”
庄晴扬了扬眉:“我记得,你以前更新微博很勤快,怎么……戒网了?”
“早戒了。”
庄晴静默片刻,一脸了然:“那时候开始的?”
一年前,苏嫣雇水军和营销号黑安纯被包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她作为始作俑者被捅了出来,还坐实了她才是金主包养七年的金丝雀。一向对身边‘女伴’们绝口不提的江公子,则公开承认正在追求安纯。
这出闹剧招来的谩骂,一度把苏嫣逼得精神失常。
阿嫣笑了笑,没回答,开了瓶红酒,倒上两杯,其中一杯递给对方:“陆总有个定居国外的长辈过大寿,他寄了几瓶酒回来,您尝尝,喜欢的话,带两瓶回去。”
庄晴是正经戏剧学院的教授,陆世同请来给她上课的。
虽然曾打定主意和江离速战速决,但到底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半年来,借着微博风波和访谈的东风,她忙于拍戏,拍完电视剧拍电影,中间稍微腾出点时间,上个综艺,接个小代言,上一节表演课,时间总不够用,一晃眼就过去了。
娱乐圈竞争激烈,不进则退,每年都有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阿嫣很清楚这个规则,不愿意为了江离,放弃难能可贵的翻身机会,约了他几次没得手,便一门心思投入工作中,没想到过了半年,等来了他情变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