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珍若真是想要寻个彩头,莫不如让二皇子请咱们饮宴,也好让大夥儿跟着受惠,比你一人得个玉璧要好。」薛媌这话说完,几位小姐倒有两位赞同的,尤以陶芷如极是雀跃,极力怂恿旁边的那位也开口道好。
月珍也觉得薛媌的提议甚好,不过她还是想让二哥为难一下,正当她犹豫不决之时,沉默多时的萧缜开了言。
「重正就把它送与月珍吧,我那里还有个同式样的,想来你也不会嫌沾过我身,当初那游方道士送与咱们时,可说是你我同是与其有缘,才能得这两枚玉璧。」
李重正听他如此一说便会意地向月珍一摆手,那意思你拿去玩儿吧,可月珍一听说这是他两人一起得的东西便有些不喜,忙不迭将玉璧塞回二哥的手里,那样子像是怕它烫了自己一样。
李重正不由得心内偷笑,看来这个妹妹是怕她自己真要拿了这个物什,就和萧缜的成一对了。
月珍当然不知道李重正是欲擒故纵,她只是想着千万别和萧缜有何牵扯,真要是因这个小物件出了差错可如何是好,自己可真受不了他那张成日没个笑模样的脸。
「那二哥今日就说好,请我等饮宴。」月珍见他二哥收回了玉璧紧握在手里,便又跟上了一句。
「自然是好,输了就是输了,还能反悔不成。」李重正此时倒极是感激薛媌的解围,和月珍说完话便对着她翘了翘嘴角,只当是感谢了。
「到时唤上三哥一起,好久没和他一起聚了,不如就在我这凤阳宫好了,二哥挑些新鲜的东西让我们开开眼,别再弄那些宫里惯有的,这几日的宴席想上一想就觉得没意思。」月珍虽好玩乐热闹,却是心地单纯,只想着兄妹情深,还未知晓她这两位兄长已然在暗中勾心斗角,离势成水火只差一线罢了。
李重正听妹妹如此也不多言,只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这凤阳宫的几位小姐见月珍的玩兴也过了便都行礼告退,薛媌也同她们一道出了宫门,因彼此均要寻母觅姑的一同回府,便各自拜别而去。
薛媌思量着娘亲必在皇后宫中陪皇后闲话,便抬脚向皇后的栖凤宫行去,可这步子刚迈出去便又收了回来,她寻思着去往栖凤宫的近路倒是用不了一炷香的工夫,但走远路却可从惠妃的两仪宫中经过,此时三皇子李重非说不定就在宫中陪他母妃呢,见不见得到他倒在其次,只要想着他在那宫中望上一望便心愿足矣。
薛媌在这除夕日心想事成,如愿以偿的巧遇了李重非,只不过他是从两仪宫中正送姚家母女出来,口中犹在客套的邀其常入宫中。
「薛媌,可是刚从凤阳宫过来。」姚千语倒是最先看到薛媌,柔声细气的同她打起了招呼。
「正是,这才要出宫。」薛媌边回她话边向惠妃和姚夫人施礼,随後又向李重非福了福身。
「半年未见,薛媌彷若清减了。」李重非以往同薛媌无生疏之态,此时虽说是半年後才见却也是同原来一样,彷佛挚友重逢般,全不必那些无谓的寒暄。
「殿下倒是更加神采飞扬。」薛媌这一句是发自真心的称赞,此时她眼中的李重非於往日的谦和仁厚上又添了几分的意气风发,整个人端地是俊秀异常,比起方才凤阳宫中的那株青松不知道好多少倍。
其实薛媌能把二皇子李重正看做是山岗上的青松也算是厚道了,只是别人不解的还以为是夸赞二皇子,殊不知薛媌向来不喜欢冷峻的松柏树木,只觉得它们长年的暗绿让人腻烦得很。
「还道我刚刚哄你,薛媌也是如此夸赞,殿下可是信了?」姚千语这一句说完便用纤手掩着绢子轻笑,那瞥过去的一眼,神态亲昵得让薛媌明白,他二人间现在已然比旁人近了许多。
「重非不过是自谦罢了,你这孩子犯不上较真儿。」惠妃这一句说得薛媌心中更加没意思起来,她觉得自己好似个没眼色的外人,因此唯有堆起笑脸与人告辞。
「你可是孤身前来?若是如此便要差人送你回府才是。」李重非说话间已然招手让近处的宫人过来侍候。
「殿下不必费心,我与家母一道,这会儿自去寻她便是。」薛媌感叹李重非还是如此的细心,自己要修几世才能有那个福气为他端茶递水呢?
「殿下今日也是劳累得很,这会儿只管歇息去,我同薛媌一道走。」姚千语娇媚的眼看向薛媌,让薛媌再次生出自惭形秽的念头,但也唯有神态自若的与她同行,虽说有她衬着,自己显得丑笨了许多。
「薛媌,你可是这就要回府?」待薛媌与姚家母女转过两仪宫的墙角後,姚千语浅笑着问向薛媌,她这会儿的疏离与方才的态度又是不同了。
「还要再耽搁一会儿,你与姚夫人先行吧。」薛媌向姚夫人施了个礼,然後眼见着她们母女走得远了,才折向去栖凤宫的路。
薛媌未入栖凤宫门,便同几位告辞出来的夫人一路行礼,看来这宫中许是只余娘亲一个了,果然如她所料,皇后娘娘还在与薛夫人闲谈,讲的就是刚刚各府小姐的才艺都是如何出众,对於方才与薛媌同行的姚美人自然是交口一辞的夸奖,看来她俨然成了本朝大家闺秀的典范。
「不过薛媌的性子本宫也是喜欢,月珍要是有她一半的稳妥就成了。」宇文皇后见薛媌不声不响地站到了一旁,便开口夸了句。
「我倒是喜欢月珍的直性子。」薛夫人这句回话可是发自真心,她总觉得自己的女儿被家里的大老爷管教得太严了些,以後也不知会不会厌烦像她爹那样的男子。
「女儿还是乖巧些好,以後到了夫家才能得人心。」宇文皇后看来是怕自己的女儿以後同驸马不睦,虽说这驸马八字还没一撇呢。
「娘娘这麽一说才想起,倒真是该给她寻个好亲事了。」薛夫人刚担起这个话头,便只见薛媌假做看宫里开放的水仙走到一边去了。
「本宫心里有数,再等些时日,你先别急着把她许人。」宇文皇后看着薛媌赏花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言道。
「那就有劳娘娘挂心了,天色不早,我与媌儿先告退了。」薛夫人心中一喜,没想到女儿倒得了皇后娘娘的意。
薛夫人瞧着这孩子可是对三皇子有点儿意思,每次进宫遇到那个俊俏的男子,她可都是少见的有些羞手羞脚,别人许是瞧不出,可自己这当娘的怎麽也养了她十七年,就算她嘴上一分也不肯透露,也该为她先打算着,但就是怕她受不了自己的夫君以後三房五妾。
「去吧,得闲了再过来,难得过个年,这几日宫里也是只管玩乐。」宇文皇后笑盈盈地让人送薛家母女出宫。
「媌儿方才与可是与月珍在凤阳宫中?」薛夫人上得车後便拉起女儿的手,温和地问道。
「正是在凤阳宫,本与月珍她们弹棋玩来着,谁知二皇子随後倒去了那里。」薛媌自知方才宇文皇后定是与娘亲说了什麽,要不然她也不会有此一问。
「他去了很扫兴不成?」薛夫人听女儿的语气像是带着些孩子气,这两年她在人前越发的沉稳,少有如此明显的表露喜恶。
「娘亲喜欢刻板的人不成?」薛媌同自己的娘亲倒还能实话实说,她也是真不想以後找个像爹那样的。
「二皇子不过是深沉些罢了,又不是要你嫁他,不过是凑到一处玩笑几句,你就如此厌烦?」
薛夫人心里暗自叫苦,女儿果然是照自己想的来了,她对三皇子的那点意思,大半还是因为那男子让人如沐春风,可不知她看不看得出,深藏不露的乖滑之人才会左右逢源,他让你觉得亲和,那转头对旁人自然也是一样,让人永远猜不出他心里真实的念头。
「倒不是厌烦,只是对着那样的人便觉得无趣罢了。」薛媌对娘亲嘻笑着说心里话,薛夫人慈爱的将她搂到怀里,母女两个心照不宣地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