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青苔应了,将两碟糕点分别放在沈在野和千百眉手边。

姜桃花赔笑着,看着沈在野重新坐下了,便挪到自家师父面前,伸手拿了糕点就往他嘴里塞,一边塞一边使眼色。

别乱说话啊!被人套进去了都不知道!

千百眉无辜极了,看了自家徒儿两眼,嚼着糕点不再吭声。

沈在野眼神微暗,看着她道:「你的事做完了?」

「做完了。」姜桃花笑咪咪地道:「您不用挂念後院,尽管去做您想做的事便是。」

「那好。」沈在野颔首,「朝中死了这麽多人,接下来一个月怕是都不会有安生日子,你老实待在府中,哪里也不许去。」

「妾身明白。」

吃了点心喝了茶,沈在野便想守着姜桃花就寝了,无奈刚送千百眉出门,就有人急急忙忙地骑马赶来求见。

「相爷,宫中有些耗子作乱,太后请您即刻进宫。」

南王的母妃去得早,明德帝的皇后自然也就成了太后,尚且掌管着後宫诸事。沈在野一听,只能先将姜桃花拎回去塞进被窝,然後便往宫里赶。

姜桃花捏着被子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坐起来喊了一声青苔,「师父走远了吗?」

「没有。」

青苔刚说了这句,千百眉直接就从窗户翻了进来,看着她笑道:「一看你就知道还有话要跟为师讲。」

姜桃花跳下床,拉着他就坐在外间,一脸严肃地道:「师父,您千万别答应沈在野任何关於长玦的事,这些事都交给徒儿来办。」

「怎麽?」千百眉有些意外,「你不是那麽喜欢他吗?为何还如此防备他?」

「喜不喜欢跟防不防备是两回事。」姜桃花认真地道:「您听徒儿的话就没错,长玦若是能拿下吴国边城,那是他的本事,兵权也该在他那样的人手里握着,但是您千万别听沈在野的话,一定不能伤了我父皇和吕氏以及姜素蘅的性命。」

「为什麽?」千百眉不悦极了,「你忘记那几个人是怎麽对你和长玦的了?要不是急着来找你,为师早该再闯一次皇宫,将他们都切了!」

「现在没法儿切。」姜桃花使劲摇头,「虽然我也想让长玦登基为帝,但是如今长玦与大魏的兵力已会合在一起,一旦父皇驾崩,姜素蘅又薨逝的话,他只能提前回国继位,那就必定带着大魏的军队回赵,根本甩不掉,到时候就是引狼入室。若长玦冲动反抗,很可能还会被大魏的人挟持,赵国一旦无主,更好攻破。所以无论如何,在这场大战彻底结束之前,赵国的皇位必须有人占着。」

千百眉听明白了,眉头皱得更紧,「他心思怎麽这麽多?都没考虑过你的感受吗?长玦毕竟是你弟弟。」

姜桃花耸肩,「他为什麽要考虑我呢?家国天下,难道不比儿女情长来得重要?」

「既然如此,那你还留在他身边做什麽?」千百眉道:「跟为师走了算了。」

「不行啊。」她长叹一口气,「我若是走了,长玦就更加会被他们玩弄於股掌间。现在在沈在野身边待着,他若是有什麽动静,我起码还能想着对策。」

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千百眉有些心疼地道:「你没想过自己该怎麽办吗?」

「我自己?」她挑眉,「我不是挺好的吗?锦衣玉食的,还不用上战场打仗,比起长玦来说,我是在享福。」

「为师不是在说这个。」千百眉摇头,「为师的意思是,你与他是这般相互算计的情况,那将来若是到了赵魏必须对立的时候,你当如何?」

「还能如何?」姜桃花道:「自然是站在长玦那一边。」

千百眉目光深邃,「可是,你不是喜欢他吗?」

「也没人说喜欢就必须长相厮守一辈子。」姜桃花嬉皮笑脸地道:「现在不是还有很长的时间能在一起吗?那就没什麽遗憾了啊。」

「傻子。」千百眉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眼里满是怜爱。

为什麽这国家兴亡的大事,像是都落在这小女子肩上了一样?她还这麽小,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去扛的?

於他而言,这天下倾覆也不是什麽大事,苍生蝼蚁,各有宿命,与他何干?但这小家伙却是在意极了,虽然总骂长玦是个二愣子,可她自己何尝不是呢?

轻叹一声,千百眉想,要是长玦能快点长大就好了,替他皇姊分担些,也不至於让她事事操心。

秋末的风从大魏国都吹过,一直吹到了吴国边境。

穆无暇手持长矛,驭马领头,完全无畏城楼上不断投下来的石头,跟着将士一起厮杀。他旁边有个与他一样大小的少年,战袍猎猎,英气逼人。

「长玦。」穆无暇喊了他一声,「你先退回去,你皇姊跟朕说过,要保护好你。」

姜长玦的一张脸与姜桃花有六分相似,气势却是格外阳刚,他挥起长剑便道:「男儿上战场若不待在前头,活着有什麽意思?况且陛下都未退,哪有臣下先退的道理?」

「朕是没办法退。」穆无暇抿唇,一边挥着长矛取人首级,一边冷静地道:「多少人等着看朕的战绩,不然无法服众。」

「巧了。」姜长玦道:「臣下跟您一样,也得向人证明这主帅的位置不是白坐的。」

赵魏联军都在後头与吴国的士兵拚杀,就见大魏的皇帝和赵国的主帅一起策马,左右分开,将城门口守得死紧,出来多少人就收多少人头。

几个副将看得冷汗涔涔,安稳日子过久了,军中不少人都开始怕死起来,实在没想到这初战竟然就打得这麽激烈,魏国皇帝和赵国主帅都在前头,他们自然也不敢退,本来打算两天攻破的城门,还来不及等休战就已经攻下了。

发战报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主帅和魏帝都回营了,捷报才八百里加急地传了回去。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焦常留看着穆无暇和姜长玦,轻笑道:「这天下也注定是你们的天下。」

姜长玦有些好奇地打量这老者,他似乎是在他们进入吴国境内之後才出现的,但穆无暇对他是完全信任,还让他当了军师。

这是什麽人?

穆无暇笑了笑,看着他问:「以大人的看法,拿下边境十城之後,多久能攻下吴国国都?」

焦常留慈眉善目地捻着胡须,想了想道:「明年的春天,陛下即可凯旋。」

如今已经快入冬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把吴国的都城拿下?姜长玦听着其实是不信的。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当真如焦常留所言,他们一路从边城打到吴国国都,冬天都还没过完。

「我回来了。」看着皇宫那巍峨的宫门,穆无暇笑得很开心,「不知故人是否都安好?」

姜长玦在他身後不远处,觉得好奇极了。穆无暇是大魏的皇帝,怎麽会说回来了呢?难不成还记挂着当初的人质之辱?

焦常留引着他们进宫,吴国惨败,帝王自尽,皇室之人只留下了几个皇子,如今正跪在殿前,惊恐地看着他们。

「你……惊蛰?」吴国太子惊愕地看着穆无暇,不敢置信地摇头,「怎麽会是你,你怎麽会是大魏的皇帝?!」

「皇兄,别来无恙。」穆无暇笑了笑,「我来讨我母妃和大皇兄的命债了。」

瞳孔微缩,太子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忍不住边後退边摇头,「不会的,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惊蛰,你最善良了,怎麽舍得对皇兄动手?」

「善良是佛祖和菩萨该有的东西。」抽出长剑,穆无暇平静地看着他道:「我送你去见他们,你会发现他们很善良的。」

焦常留捻须微笑,看着穆无暇的长剑落下去,溅起一片鲜血,不由得点头道:「沈在野将你教得很好,对不仁之人,你再也没有多余的宽容了。」

收剑回鞘,穆无暇回头看着他道:「这一点,大人可以回去的时候再感谢他。」

「哈哈。」焦常留摇头,「老夫还是留在这里替您料理接下来的事吧,他见着老夫,怕是要发火的。」他可是陷害了他不少回。

穆无暇有些意外,「您不随我回去?」

「不用,等两国真正合并成一国的时候,老夫再去见您也不迟。」焦常留笑了笑,看了不远处的姜长玦一眼,突然道:「这位姜元帅颇有统领军队的天赋,不知可愿臣服於吾皇?」

姜长玦一愣,眉头皱起,「我是赵国的人。」赵国之人哪有臣服於别国皇帝的道理?

「赵国。」焦常留转头看着穆无暇道:「赵国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从这里回大魏,正好也要经过,皇上不如就去看看吧?」

「不必。」穆无暇抿唇,「朕从来时的路回去便是。」

「那样很耽误功夫。」焦常留摇头,伸手取了封信出来,「您不如看看沈在野的意思,再做决定?」

姜长玦心里一紧,眼睛盯着那信,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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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桃花压相爷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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