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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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部小说的语言并非是小说的语言。我在网上用信陵公子的名字写作时,网易的深海水妖姐曾经告戒过我:小说的语言,最重要的就是精确,而非优美。在黑蓝论坛裘德洛则告诉我,语言的质感比一味华丽更为重要。在新浪,我又听到了黑色呕然和小浪等前辈对我的劝戒……以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为一个标志,整个欧洲都开始用一种严谨的科学态度写小说。在此以前诗意了半个世纪的夏多布里昂和雨果们的小说风格,在如今已经非常鲜见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倾城》是一部落后于时代的小说。我还没有能力在写作长篇时孜孜于营造架构和使用技巧,并且用小说的语言来写作。我所能做的只是用自己对语言的认识来写作。所以如果你会认为这个文本不象小说的话,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回想我第一次对语言产生难以磨灭的印象,是在我小学时阅读西川先生的诗。那次的经历使我对语言竟可以被运用到如此高度的和谐优美感到惊讶。在其后的岁月中我阅读到了昌耀先生和杨炼先生的诗歌。这两位先生--固然他们几乎很少被一起提及--在我面前展开了语言庞大而华丽的可能性,使我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惊。在阅读了他们的诗歌之后,当我回头去阅读那些在课堂上并未感到有丝毫意味的汉乐府诗以及早期歌行体,我发觉了一种之前并未感受到的深邃韵味。多年以后,王小波在《青铜时代》的序中,提到了令我引为圭臬的一点:“回想我年轻时,偷偷地读到过傅雷、汝龙等先生的散文译笔,这些文字都是好的。但是最好的,还是诗人们的译笔;是他们发现了现代汉语的韵律。没有这种韵律,就不会有文学。最重要的是:在中国,已经有了一种纯正完美的现代文学语言,剩下的事只是学习,这已经是很容易的事了。正如法国新小说的前驱们指出的那样,小说正向诗的方向改变着自己。米兰·昆德拉说,小说应该像音乐。有位意大利朋友告诉我说,卡尔维诺的小说读起来极为悦耳,像一串清脆的珠子洒落于地。我既不懂法文,也不懂意大利文,但我能够听到小说的韵律。这要归功于诗人留下的遗产。”他谈论的是作为翻译家的诗人们,但是这些话让我记住的就是:对于一种语言的发展,对于小说的发展而言,诗人找到了语言的韵律和节奏,正如埃斯库罗斯说他“听到了宙斯的笑声”。所以我在写小说时,总是下意识的企图追随着诗人们的足迹。即使这样的路线被证明为并非正确。即使这使我的小说看来并不象小说。我得承认的是,在《倾城》中,有一些话语可以看到昌耀先生的诗歌的痕迹--当然是无法相比的。那些话语仅仅是邯郸学步而已--我只是想说,在我学习写作的过程中,诗人们对我的影响是如此的巨大。而我必须坦承我对诗人们的尊崇和敬仰。即使我并不配做他们门下走狗。但是是他们指引着我走在这条路上。在《倾城》中出现了几处诗歌。其中两首现代诗都是摘自杨炼先生笔下。而那些由宫廷乐队演奏出来,而后由冥埙演唱的歌曲,则是往昔秋色渐深时分在蓝色的洛水之南,由周王室的采风者聆听先民的歌谣而后记下最后汇编入《诗经》的诗行。如果没有那些诗歌,恐怕就不会存在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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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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