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不过是没有头而已
前面也是一堵墙,但在墙面有一扇宽大的落地玻璃,透过玻璃乌云看到一张高脚椅子,在椅子上端坐着一位身材丰满的女人,她穿着裸|露肩部的粉红色长裙,手臂搁在大腿上,两条纤细的小腿放在椅子下,没有穿鞋,脚背上的皮肤白皙光泽。
从这具充满性感的身躯来看,应该是极美丽的女人,可是……
乌云盯着那流畅线条的脖颈骇住了。
那是个没有头的女人,脖颈处连接着几根细管,一直通到高脚椅子旁边的仪器上。仪器近两米高,半米宽,闪烁着红色的小灯光,还有绿灯和黄灯。
乌云恍然大悟,怪不得会一直有被窥视的感觉,但又察觉不到存在,原来在自己的身后有这么一个无头女子。
“她是我的妻子,她的名字非常好听,叫花开。”吕天枢出神地凝视椅子上的无头女人,目光渐至柔和,甚至依稀有些水光泛出。
此时乌云呆若木鸡,半晌才神魂附体,前面的无头女人一动不动,只有身畔仪器上的灯光闪烁。“她死了?”
“她没死。”顿时吕天枢大怒,回过头猛瞪乌云一眼,道:“她不过是没有头而已,但她的心脏仍在跳动,你听听,跳得多么响亮。”
“不可能的,她没有头,不可能心脏会跳动。”乌云完全不相信,这简直颠覆她的认知,头对身体的重要性,就算是一个文盲也都知道。
而对于学医的来讲,可能知道的会比旁人更透彻些,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比如砍头后,脑部会急剧缺血,意识数秒内丧失,脑功能迅速丧失,进入脑死亡状态。也许被砍头人会有刹那间的意识,因为这时脑神经的反射还存在,但由于脊髓失去连接很快进入深昏迷状态,紧接着脑缺血,脑组织水肿,坏死功能丧失,脑部彻底死亡。
而躯体由于失去头部,没有了脑干,短暂的心率失常后心脏会停止跳动,随后呼吸停止。而脊髓突然受到横断损伤,失去和高级中枢系统联系发生脊休克,然后全身的深浅反射均消失。随着时间推移,循环呼吸停止后,全身所有细胞均缺血,坏死,功能丧失。
至此,这个人就完全死亡了。
所以,没有头却有心跳,这是乌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的,这一定是吕天枢过于思念妻子产生的幻觉。
“你知道吗?她才27岁,她不能死的。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可以匹配上她的躯体的头颅,这真的不容易找,只有你,你的脸让我欢喜,仿佛又看到了她似的。我相信,你的脸,她的躯体,会是这世上最完美的搭配。”吕天枢凝视无头女子又出神了,嘴里絮絮叨叨。
“不,我不合适的,我整过容,其实我很难看的。”乌云想法骗着这个疯子。
吕天枢声音陡地一冷,阴冷的目光如刀子掠过乌云的面颊。“别骗我,你这张脸有没整容我分辨得出来。我选你的头,你应该感到高兴,她的躯体可比你的好看得多,你会拥有一具性感的身体,到时不知有多少男人为你着迷。”
确实乌云的身材不算火爆,她整个的面容是清丽型,身材也偏纤瘦,这和她的气质吻合,这样的面孔并不适合那样一具光看着就会引起强烈性|欲的躯体。
这样的躯体恐怕就是吕天枢不愿让她死去的原因吧,因为这样的躯体是任何女人和男人都梦寐以求的。
“她出事的那阵我就在她的身边,我幸运地躲过了那劫,本来我以为她死了,可是居然发现她还有心跳。她这么顽强地活着,一定是因为舍不得我,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活过来。我将她放在这个无菌室中,用特殊仪器使她的心脏继续跳动,通过软管向她的身体输送营养,维持她基本的生命。虽然她没有头,可是她依然活着,她的皮肤光滑白皙……”
乌云说不出话来,此时她感受到了痴情的可怕之处,活着的人不愿意死去的人离开,这比死去的人还要纠缠活着的人更令人恐惧。
“这三年我除了寻找合适的头颅,也不断地用兔子进行换头试验,很幸运地我成功了。”
屋子中的温度降到了冰点,乌云全身发寒,可仍然没有力气抬一下手指头。“吕师傅,我想方便,你能扶我起来吗?”此刻乌云也不会傻到去乞求吕天枢放了自己,那是个完全不可理喻的疯子。
“我给你拿便盆。”吕天枢神色未动。
“那算了。”乌云赶紧制止,虽然是假装方便,但就算是真方便当着男人也不可能尿得出来。
吕天枢冷笑了两声,道:“乌护士,你不要给我玩花样了,在这里你就别想逃走,乖乖地等待进行换头手术,拥有这美丽的躯体会使你的人生更幸福,无数的男人将拜倒在你的脚下。”
“你简直有病,你妻子已经死了,就算她有心跳,也只不过是具不能动的尸体。”乌云实在气极。
“住嘴,我再和你说一次,她没有死。”霎时吕天枢脸黑如锅底,目中怒气氤氲。
“她死了,只要我伸手指戳她一下,她的心跳就会停止。”就算眼前的无头女子还有心跳,可也只不过是靠仪器维持,她不能动,因为只要一动可能就会使仪器的传输短暂终止,这样心跳就会骤停。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乌云的左脸上,她被打得头晕眼花,眼前金星乱冒,喉咙口直有一股腥涩灼热的液体涌动,她忍了好半天才将那口灼热给按捺回去,但是满口的腥涩感令她欲吐。
“我现在要进行术前准备,乌护士,耐心等待你的新躯体。不过你放心,你原来的躯体我会好好保存,就像对我的妻子一样,我让她有心跳,也许有一天我会帮这具躯体找到合适的头颅也说不定。”
脚步声离去,瞬间屋子陷入渗人的沉寂中,乌云张了张嘴,喉咙口的那股灼热仿佛冲破堤坝泛滥的洪水,陡地涌出,沿着嘴角滑下。
“救命!谁来救我!”
乌云简直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