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比不上一个正常的身体

夜已深，屋外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此时便连白天里最凶猛的海浪也都安静入眠。乌云开了灯，披衣坐起，这几日里她在周围找了几次，山上山下，便连危险的悬崖都翻来覆去的寻找，完全没有慧星的踪影。

她就像是平空消失了。

和雷声一样突然地消失了，也许他们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相遇了。

乌云曾猜测是李狂风抓走慧星，但拨打李狂风的手机后发现关机，她只好留了几条短信，可李狂风一直没有回复。

似乎连李狂风也在这个世间消失了。

推开了门，腥涩的水气直扑面上，乌云掩好门径直向山上走去。直觉告诉她，在那栋小楼里一定还有秘密没让她发现，比如那奇怪的轰隆声。

走至半路乌云突然回头，黑色的海面与夜空连成一片，仿佛身下就是无穷无尽的海面，她正在海水中沉浮。

铁门的锁已经被拆掉，如今虚掩着，乌云先是一愣，末后才想起姚腾飞曾说过让朱队来小楼里取证，想必就是他们拆掉锁。

推开门进去，树影、屋影皆落在被风摇动的草丛里，倍觉阴森萧瑟，寒意陡生，怎么看都好像有个人站在那里，好像走过去他就会跳出来掐住自己脖子似的。乌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模式，身体立即被包裹在一小片的光影中，随着步伐的前进，前面的黑暗也落入光明中，但身后又在黑暗中了。

进入屋子乌云感觉多了很多杂乱的气息，越来越多的人来过这栋被荒置的屋子，埋葬在这里的一切也将要很快大白于天下了。

或许自己要去自首了。

楼里寂静得可怕，乌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跳一下就停一下。在来之前乌云还是充满了勇气，无所畏惧，可是现在她心中却渗出一丝恐惧感，头皮发麻，背后发凉，如浸冷水。

这种症状像极了遇到鬼。

乌云甚至不敢踏出脚步声，但总有细碎的声音从脚底发出来，今晚的这个小楼显得格外恐怖，如同是一只巨大的魔鬼，而此刻自己就在他的腹中。

轰隆——

又是这个奇怪的声音，乌云伏下身体，耳朵贴在地面，声音依旧是从地下传出。乌云又去另外一间房倾听，这间房听不到声音，离那奇怪声音最近最清晰的是厨房。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此时乌云的胆子又壮起来，她开始在厨房寻找。厨房只有六七平米，有一个老式的灶台，但基本没有使用，乌云盯着这个灶台出神。

灶台是农村的土灶台，但抹了水泥，上面放着两口大铁锅，下面有一个添柴用的灶口。这只灶口比起平常灶口略大，完全容得一个成年人钻进去。

乌云将头探了进去，那轰隆的声音更为明显，仿佛就在耳畔。乌云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仔细地看，灶下面有一层厚厚的柴灰，也不知是哪年烧烬留下的。她正要伸手抹去柴灰，这时窸窣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霎时乌云心中一惊，头赶紧向外退出，但是她太急，额头便撞在灶砖上，一时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来人的面孔落在手机的灯光中，当乌云看清他的模样，身体不觉便瘫软在灶口。

他是李狂风？是蓝天？还是小谢？

乌云呆呆地看着他，那眼中的一抹苍蓝色是她顶顶熟悉的颜色。他走过来，蹲在乌云的身畔，伸出手指轻轻抚去她面上的灰尘。他的指尖有粗糙的感觉，在抚弄过她的面颊时能感觉出是一粒粒厚厚的茧。

“怎么不说话？”他笑起来，声音悦耳如同琴声。

乌云没敢动，任凭他抚弄自己的面颊，他恶趣味地将乌云的嘴唇挤得嘟起，然后迅速放开，末后手指滑到乌云的脖颈里，解开胸前的衣扣。衣衫里的皮肤又滑又软，如同上等丝绒的感觉，忽地他就握住那对高耸的山峦，轻轻地揉捏，逐渐加重，直到乌云疼得发出喊声。

“你爱上那个警察是不是？”冷酷的声音从他的嘴唇里发出来依旧那么温柔动听，而且他的脸上还露着笑意。

此时乌云对姚腾飞的感情比普通朋友要多些，那是姚腾飞令她感觉到很实在，若说爱那似乎也算不上。可能最适合乌云的丈夫人选，就是姚腾飞，乌云不过是弄明白了这个事实。

“你到底是谁？”乌云一直憋着气。

那只魔鬼的手仍在乌云的衣衫里游走，抚遍她细腻的肌肤，他看着乌云微露出牙，笑道：“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只要我出现，你就会不由自主爱上我。”

“蓝天，你是蓝天？”乌云摇头不相信，蓝天明明死了，是自己和雷声将他的尸首扔入大海中，他怎么可能活过来。

他没再说，只是饶有趣味盯着乌云笑，乌云被他看得心虚低下头。“不敢看我？”他揶揄着，伸出手指捏住乌云的下巴向上一抬，于是乌云的视线被迫又与他对视上，好几次乌云想将视线撇过去，但被他强迫转过来，两人目光相撞。

“我对你不够好吗？”

“好，但只有好是不够的。”乌云如实地说道。

“你嫌弃我的身体，难道我身体的缺陷就让你曾经对我的爱都可以消失吗？”这时他的脸色才变得愤怒起来，眼中那抹苍蓝仿佛变成了惊涛骇浪的大海，汹涌地向着乌云扑过来，要淹没她。

乌云摇着头，道：“不是，我本来对你有抱歉，但你偏偏要囚禁我，这让我如何再继续对你有感情，我恨你，恨你不放手，不愿意让我幸福。”

“再对你好，也比不上一个正常的身体是吗？”突然他的手就按在乌云的下巴上，乌云的后脑勺就重重地撞向灶台。

眼前金星乱冒，视物模糊，乌云吐出一口气，大声道：“是的，我喜欢和钟意的男人在光明下，不喜欢在黑暗中偷偷摸摸。我看不到他在和我欢爱时，他的眼神会是怎样的，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就看不到他的心里。”

“我只是你不愿意看到我的身体会害怕，这样我错了吗？”

“是的，你错了，你错在不应该希望有人会爱上你。”乌云大力地嘲讽他。

“可是你又爱上我了。乌云，你永远想象不到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在这世间也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你明白吗？”

“我不需要你为我付出，一点都不需要，我只要你远离我，别在我眼前出现。”

这时乌云终于能够肯定，蓝天从大海深处回来了，他就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