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西伯利亚(2)
车上的吃喝问题就是这样解决的。
谈到拉撒,却成了天大的问题。
一节列车住着四五十口子人,却只有两间厕所。
经常是人满为患。
我每天往往是很早就起来排队。
有时候自己觉得已经够早了,但是推门一看,却已有人排成了长龙。
赶紧加入队伍中,望眼欲穿地看着前面。
你想一个人刷牙洗脸,再加上大小便,会用多少时间呀。
如果再碰上一个患便秘的人,情况就会更加严重。
自己肚子里的那些东西蠢蠢欲动,前面的队伍却不见缩短,这是什么滋味,一想就可以知道了。
但是,车上的生活也不全是困难,也有愉快的一面。
我们六个中国学生一般都是挤坐在一间车厢里。
虽然在清华大学时都是同学,但因行当不同,接触并不多。
此时却被迫聚在一起,几乎都成推心置腹的朋友。
我们闲坐无聊,便上天下地,胡侃一通。
我们都是二十三四岁的大孩子,阅世未深,每个人眼前都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堆满了玫瑰花,闪耀着彩虹。
我们的眼睛是亮的,心是透明的,说起话来,一无顾忌,二无隔阂,从来没有谈不来的时候,小小的车厢里,其乐融融。
也有一时无话可谈的时候,我们就下象棋。
物理学家王竹溪是此道高手。
我们五个人,单个儿跟他下,一盘输,二盘输,三盘四盘,甚至更多的盘,反正总是输。
后来我们联合起来跟他下,依然是输,输,输。
哲学家乔冠华的哲学也帮不了他。
在车上的**天中,我们就没有胜过一局。
侃大山和下象棋,觉得乏味了,我就凭窗向外看。
万里长途,车外风光变化不算太大。
一般都只有大森林,郁郁葱葱,好像是无边无际。
林中的产品大概是非常丰富的。
有一次,我在一个森林深处的车站下了车,到站台上去走走。
看到一个苏联农民提着一篮子大松果来兜售,松果实在大得令人吃惊,非常可爱。
平生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我抵抗不住诱惑,拿出了五角美元,买了一个。
这是我在西伯利亚惟一的一次买东西,是无法忘记的。
除了原始森林以外,还有大草原,不过似乎不多。
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贝加尔湖。
我们的火车绕行了这个湖的一多半,用了将近半天的时间。
山洞一个接一个,不知道究竟钻过几个山洞。
山上丛林密布,一翠到顶。
铁路就修在岸边上,从火车上俯视湖水,了若指掌。
湖水碧绿,靠岸处清可见底,渐到湖心,则转成深绿色,或者近乎黑色,下面深不可测。
真是天下奇景,直到今天,我一闭眼睛,就能见到。
就这样,我们在车上,既有困难,又有乐趣,一转眼,就过去了八天,于9月14日晚间,到了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