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边》二(2)
相比江远,蓝琦倒自由得多,所以对于江远的“遭遇”,她表示同情。江远想在星期天下午去打游戏机,蓝琦极力反对,拼命拉他“回归正途”。她发现了一个好的写诗的所在,就在市公园里,有一片小树林,下午的时候少有人来,东边倚山,西边临湖,很富诗意。蓝琦的意思是想让江远陪自己去那里寻找灵感,写写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江远想想那美丽的树林,身旁又有可爱的女孩相伴,便答应了。他们踏着欢悦的步伐走向那片点缀着各种各样鲜花的草坪。草坪四周围绕着一丛丛的树林,成千上万只鸟飞舞其间,唧唧喳喳的叫声令人感到像是进了鸟市。这个时候,老人们是不会成群结队的过来游玩的,也少见情侣踏青,能看到的,只有江远与蓝琦这两个傻孩子的身影。草坪夹在金鸡山与烟花江之间。金鸡山是江远起的名字,两边陡峭,形若雄鸡,大有金鸡独立之势,故称之金鸡山。山上有花有树,山顶还有小亭,临风眺望,一城之景尽收眼底。烟花江其实是一个小湖,童年时的江远常来这里玩。这时湖面被太阳映得闪闪发亮,湖水碧绿如蓝,十分好看。从公园回来后,江远心情分外不错。公园里那清新的风,差不多将他心中的烦闷一点点驱散了。他又隐隐觉得确该请个家教,毕竟自己在班里的成绩是一落再落,不能再落了。但这种想法在第二次补课后就改变了。那天他一大早起来,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女同学找他,想借他几本郁达夫的书看,约好在公园门口见面。他放下电话换上衣服就要出门,被母亲发现,问他干嘛去,他说与同学有事,结果母亲坚决阻止,硬是把住了门,江远除了跳窗真的是别无他法。江远憋了一肚子气,宋老师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宋老师以为他没听懂,讲完一遍又是一遍,进程颇慢。至于那个女孩,在门口等了足有一个钟头,心里大骂江远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然后忿忿而归,两个星期没理他。江远又是道歉又是解释又是请客,那女孩方肯同他说话,但江远感到自己与女孩的关系显然不如以前了。加之一周下来学校里的学习本就压得够呛,好不容易挨到星期六,却又无法痛痛快快地玩,他因此变得十分讨厌家庭辅导,开始变着法儿与宋老师周旋。第一回,也是大清早,母亲“噔噔”敲江远房门,便听到房里江远“唉呦”、“唉呦”的呻吟声,母亲推开门,见江远捂着肚子躺在床上,脸现痛苦之色,忙问:“怎么了?”“不知怎么的,一起来就觉着肚子疼!”母亲用手按了按江远的小腹,关切道:“怎么会突然疼起来呢?昨天没吃什么不好的东西啊。”“……”“还能学习吗?宋老师一会儿来。”“我看是学不成了。唉呦……”“唉,你这孩子,我去拿些药你吃,若还是疼得厉害,咱就得去医院。今天的课就别补了。”江远心中窃喜,表面上却仍作痛苦之状,生怕露出半点破绽。母亲把治肚痛的药拿来,江远乘她不注意之际悄悄将药掖在被里,等母亲出屋他才取出丢掉。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门铃响了,接着传来母亲与宋老师交谈的声音,再接着又是推门的声音,宋老师走进来。她问:“怎么了江远,病了?”江远一脸病相,向左半侧着身,轻轻点了点头。“还能学习吗?”江远又摇了摇头。“看样子他病的不轻。”宋老师对江母说,“行,我下周再来吧,今天让他待在家里养病。”母亲来回摇头:“这孩子……”宋老师刚走,江远顿时百病尽消,欢蹦乱跳起来。母亲本来猜测江远是假装的,见了这等情形,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肚子疼吗?怎么宋老师一走,你就好了?”江远盯着电视机,一脸坏笑道:“刚才疼得厉害,现在突然好了,看来这病是间歇性的。”母亲痛悔自己方才的失算,不住奚落他,过去将电视关上。江远没说什么,得意洋洋地进屋,一把关上门,躲进被窝听音乐去了。后来母亲把这件事情告诉宋老师,宋老师不得不对江远寡目相看。经过这几次的接触,两人都彼此熟悉,江远那玩世不恭、油嘴滑舌的特点已暴露出来,他常说些令人忍俊不禁的玩笑,中止宋老师辅导。他口才好得很,宋老师有时也忘了是在给江远补习,与他说笑,然后突然醒悟,后悔不已,严肃地“咳”一声,说:“又扯远了。”江远笑嘻嘻地说:“ohYes!Yes!Stop!Stop!”第二次江远玩的更绝。父亲分了新房子,三室两厅,有一百六十多平方米。母亲每日去监督装修新房,只于上午、下午吃饭时回家给江远做饭。又是一个周六的晚上,母亲吃过饭就出去了。望着沉沉降临的夜幕,江远满心惘怅。远处传来“砰砰”的打球声和阵阵孩子们的笑声,愈使江远浮躁难耐。他幻想宋老师今天忽然生了一场大病,或是学校里有事……,但这终归只是幻想。他的脑子转得好快,在一分钟的光景里,他迅速作了一个决定。他关灭屋里所有的灯,姥姥看不见光亮,说:“小远啊,你咋把灯都熄了呢?”江远扶起年迈的姥姥,小声道:“姥姥,我搀你到里屋休息,一会儿有个坏人来寻咱家晦气,所以,听见有人敲门,您可千万别吭声,坏人见家里没人,也就走了。”姥姥真的是老了,这等荒谬的鬼话把她说得糊里糊涂,她明明知道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楚,只道:“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