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十三日 她
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法国女子。
身份是国语,西班牙语,法语的翻译,导游以及一个兼职的戏剧演员。
我没有来得及看她的演出,据她自己所说,她扮演小丑,但不是鼻子上顶一个红球的那种。
她很喜欢这个兼职。
做导游和翻译,纯粹是为了工作谋生。
在小旅馆的客厅里。
她穿着丝绸长裤,领口和袖子有精美的刺绣,光脚穿着凉鞋,耳朵上戴着不同形状的两只金耳环。
涂着红唇膏。
嗓音略带沙哑。
我在她的笑容和眼神里,发现一种自然,粗糙的优雅。
非常真诚。
这真诚的秉质因为稀少,所以很容易辨认。
我们在小巴士上谈论法国作家的左派倾向以及法国人在政治与环保方面的运动及主张。
她在台湾生活过一年半。
学唱京戏。
从不吃麦当劳,不喝可乐,用以抵制美国文化。
她认为法国社会制度缺乏对艺术家的生活保障。
所以她谋生,但不失优雅。
父亲是西班牙人,母亲是巴黎人。
喜欢喝带气泡的矿泉水。
依旧独自一人,没有婚姻和孩子。
她信佛。
在一家中国餐厅里,她拿出自己的小笔记本,撕下一页,写了她每天早上的祈祷文给我。
她说,念诵这段话,它会让你的心变成一朵从黑暗沼泽里盛放出来的白莲花。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由两种不同方向的矛盾重重的力量支配。
挣扎是来自于你跟随向上的力量还是向下的力量。
但你必须要保持自己内心的纯洁,愉悦与坚定,而不管外界环境如何。
她把那段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给我。
她是我喜欢的女子。
在第一眼看见她,只和她说了一声你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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