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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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在这种半真半假的争吵中进行,我知道,无论是我,还是袁晓晨,在人群中都渺小得如同没有,我们都是随时可被替换掉的零件,我们生长在城市的缝隙之中,我们的**与梦想,被嵌进无数相似的**与幻想之中,与别人的交缠连理,事实上,那些**与幻想,也是一样可被替换的,在这里,每个人都像是一个产品的样本,后面都有无数的备份可供挑选与消费,每一个故事,每一种生活,每一种情感,都随着一种快速的节奏产生与报废,这是城市洪流,人的洪流,性格的洪流,利益的洪流,声音、色彩与气味相互混淆,秩序井然,泥沙俱下,汹涌澎湃,势不可挡,却又毫无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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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秋天的落叶随风飞舞的时候,我和袁晓晨的关系仍然没有得到很好的改善,一场秋雨把金黄色的落叶层层叠叠地压在地上,如同正在腐朽的时间,因永远的告别而平静顺从,被漫无边际的永恒所困惑的生命,尽管莫名其妙,却仍为能找到一个露营地而稍感踏实,这里不是路的尽头,这里哪儿也不是,这里只是秋天,空气清澈如水,云白得像白天鹅的翅膀,有妩媚的风轻柔地穿过头发,还有四散的记忆与秋叶一起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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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再去回忆那些有关头痛、昏沉与绝望的想法,应该让它们像灰尘般地被抹去,但是,它们没有被抹去,它们跃跃欲试,像钉子一样楔入我的生活,牢固地占据着一个重要的角落,讨厌的角落。
在深夜,在窗外淅沥的秋雨声中,袁晓晨趴到我的胸前,我正在做着迷梦,却被她慢慢移动的嘴唇所轻触,我睁开眼,感到了袁晓晨的脸正贴在我的耳畔。
“睡不着?”我顺嘴问。
“我爱你。”她的声音真切而清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突然而真诚。
“什么是爱我呢?”我叹了口气,问道。
“爱你,就是只想让你一个人干我。”袁晓晨再次向我重复着她的迷信。
“这么简单呐?”我清醒过来,意识到在与她说话,像这样友善的夜话并不是经常地在我们之间发生。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我知道你会笑我。”她细声细气地说,
“我倒是很想笑一笑你,但是,你这么认真地说话,叫我反倒笑不出来了。”
“你笑不出来就对了,我可要跟你很严肃地说啊,”她把脑袋探得离我很近,说话压低声音,“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只想让你一个人干我,别的人都不行。”
“为什么呢?”
“因为我试过了。”
“试过了,你怎么试的?”
“昨天我的前男友从香港回来,叫我一起吃饭,吃完饭就到饭店里他的房间说话,说着说着他就凑了上来,想干我。”
“那你呢?”
“我呀,我念及旧情,就把衣服脱了。”
“后来呢?”
“后来他就像以前干我,可是,刚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我发现,我的身体不接受他,我觉得特别扭,那感觉有点像恶心,我忽然觉得他挺恶心,就把他推开,穿好衣服,走了。”
“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起你,我觉得我是你的,属于你,忠于你,我就是特别想忠于你,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种事,可是这想法是从我心里产生出来的,我觉得那是我真实的想法,因此,我就按我的想法办了这一件事。对不起,”黑暗中,她停了停,然后叹了口气,“说出来心里就轻松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乎?”我问。
“你在乎吗?”
我没有回答她,性与忠诚,古老的习惯在血液里流淌,理智与情感,该如何说呢?
“他人怎么样?”
“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人前人后,我听他说过太多的瞎话,我无法相信他。”
“那么,你觉得他以后会不会娶你呢?”
“不会,他是一个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人,我知道,他就是离婚后娶了我,心里也会想着别人,他很会给所有的东西标价,对女人也一样,女人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值不值,吃亏或者占便宜的想法。”
“唉,真是。”
“怎么啦?”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对了,你们以前混的时候,你觉得他有什么地方让你感到不舒服吗?”
“这倒没有,他就是太忙了,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呀。”
“你那时是不是想天天跟他在一起?”
“我要是喜欢谁就希望天天跟他在一起。噢,对了,我有一点对他不满意——”
“哪一点?”
“就是他总是把我约到饭店的客房里约会,每一次约会他都要干我,我不喜欢他在饭店里干我,再好的饭店也让我觉得不舒服,还不如在一个破房子里。”
“为什么呢?”
“因为这让我觉得自己像只鸡。”
“总之,这一切都过去了。”我说。
“是的,现在,”她搂着我,“我只想让你一个人干我。”
我抱住她,为了她的不安,为了她的痛苦,为她对于异性的失望,像以往一样,我因她动听的话语和美好的决心而感动,也像以往一样,我因理解她的想法而叹息,我知道,所有的爱情都被利益所牵制,人们彼此兑换爱情,如同把信用卡里的数字兑成商品,我理解,袁晓晨眼中的男人,一如我眼中的女人,我没有再说话,因我已懂得她梦想的脆弱,现在,我们仍在规则以外,但天亮以后,规则便会不请自来,我们在规则外创造了欢笑与泪水,是因为我们需要一种曾经自由过的记忆,无论我们的意愿完成或破碎,我们终将一无所获,安慰我们的是,我们都曾为那意愿尽过力,这不是很好吗?
过了一会儿,见我不回答,她幽幽地说:“绝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们男人身上。”
也许她不曾意识到,这是她讲过的最有力量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