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多情的多伦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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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您一生最难忘的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在一次欢爱过后,我慵懒地躺在睡美人沙发榻John的身子上问他。
他稍稍坐直了身子,把我揽紧在他环绕的双臂间。
“说真话,一定要说真话。”我进一步要求道。
“我说了,你也要说。”
“一言为定!”我的右手在他的左掌心里拍了一下,以示同意。
“最难忘的当然是那个在上海的除夕12点了。”他低沉着声音说。
“不,不可以说我们之间,要说我们以外的。”我撒娇着。
“那让我想想,”他沉默了片刻后说:
“那是我17岁的时候,不错,正在读高中,当时学校里有个教我们音乐课的老师,叫芭芭拉。她那年应该近30岁了,看上去是那么高贵美丽,金色的长发,灿烂的微笑,眼睛里闪出温暖的光芒,那枚戴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说明她已婚。我不知怎的,每一次见到她心里就感到亲切塌实又有点波澜起伏,她对我非常好。那个时候我生活上是靠叔伯接济的,比较清苦,根本买不起昂贵的唱片,但我非常迷恋音乐,喜欢欣赏“甲壳虫”乐队演唱的歌。于是,放学以后我经常与另一位男生结伴到芭芭拉的音乐教室去听唱片,在她那儿有许多各种各样流行和古典的唱片。我们每一次都听得很入迷,直到夜色阑珊,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说真的,芭芭拉老师让我一次次想起我少年时期的母性偶像——《红与黑》里的德瑞那夫人。在我整个成长过程中德瑞那夫人好像站在我遥远的但又触手可及的彼岸,注视并照料着我,这种感情的纯粹使我感到母爱的温暖。你知道,我幼时便失去母亲。在我的少年日记里,我把那位以母性的宽阔胸怀照料着于连的只有在文学世界中出现的的德瑞那夫人当做我的母亲,每天向她诉说心事。如今我感到这位充满着母性之爱的女子真实地走入了我的生活。
“记得那是临近暑假的一天傍晚,我像平时一样放学后来到音乐教室听最新唱片,那天,和我一起来的男生有事先回家了,就剩我一人。没多久,芭芭拉老师走进来,交给我两个礼品大盒,说是买了我们最喜欢的整套的“甲克虫”乐队演奏的唱片送给我和另一位男生留纪念,因为她下星期就要离开学校、举家搬迁到加州……
“那一刻,我真的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一下子里就掉了下来。我记得留声机里播放的就是那首《挪威的森林》。”停了停,John的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我的脸说:“亲爱的,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您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这首歌,在我们真实的挪威的森林里,我也曾经回想起这段往事……”
“你说下去。”我打断了他。
“芭芭拉老师很吃惊,没有想到一个大男生会这么依恋着她。她像母亲一般安慰我,轻轻地抱了我一下。这一抱,我就更失去理智了,我紧紧地拥抱着她,像抓住什么似的。渐渐地青春的烈火就冲破一切地燃烧了起来,她也好像被我撩拨了起来,深深地吻了我,手在我敞开的胸前不断地触摸着,她示意并引领我从教室右侧的门走到地下室她平时中午休息的房间。
“那真是难忘的一次。当我们整个儿融合为一体的时刻,她疯狂极了,吻我的眼睛、嘴唇、耳垂,不断地呻吟着,叫唤着,四肢把我身体夹得紧紧的……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女人**,当然就会难忘。”
“那后来呢?”我追问道。
“事后,她告诉我说我令她感到幸福。后来她离开学校以后给我寄圣诞卡片,称我为亲爱的男孩。我也回赠了,再后来就没有一点音讯了,至今都没有再见上她一次,算起来她都应该快70岁了吧。不知道生活得好不好?”John若有所思。
“怪不得您之后一直都有恋母情结,在挪威森林里对一个可以当你女儿的我大叫‘小母亲’,对不对?”
“有一点吧,最初的东西总会对人生产生一些影响。对,我说完了,该轮到你说了。”
我说,我说什么呢?
也许他以为我一定会说与格兰姆的事情吧,这是他一直想打探又一直小心翼翼躲避的问题,连我都认为除了与格兰姆的一切是最难忘的,还有谁呢?
但,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却不是格兰姆,那是由衷的,真实的,最难忘的……
也许是因为与格兰姆的每一幕都太浪漫太难忘,反而此刻眼前浮现的却是14年前的那幕永生不忘的往事。
那年我23岁,在东京大学读研究生,那是一个暑期,而且还是我生日8月8日的那天凌晨。
恰恰与John最难忘的一次是在地下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我们是在东洋之顶的富士山绵延群峰的山顶;也恰恰与John恋母情结相反的是我的恋弟情结。
话从8月7日的早晨说起。
吃早餐的时候,我可爱的东洋小情人海天突发奇想,提出要带我去富士山住一个晚上,并且次日到富士山顶来庆祝我的生日。
我欢呼起来,那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啊!说走就走,我们收拾好碗筷,就准备了一些随身携带的用品,为了御寒,我们还带上了一条旅行用的厚羽绒睡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