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我爱你》一(1)
没有人能让泪水流出我的眼眶,没有人能让痛苦涌上我的心头。明天的太阳从山尖升起,明天的我在清晨醒来。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出国,因为我学的专业是中文。现代社会多实用呀,人们普遍认为,在大学里学中文的人简直就跟什么都没有学过一样。你说,一个中国人想在中国混,谁不会中文呀。连我过去的男朋友都说,殷拂,你学个什么不好,要学个什么中文系。这一点让我非常自卑,跟人说起自己的受教育背景的时候,总是羞愧得就跟自己没上过大学似的。但是,后来当我遇到在北大学波斯语的Albert的时候,我才发现,用四年大好青春来学习一些也许一辈子都无用的东西,还不如学学咱中文呢。想想来,在大学里我们都干嘛了?据说中文系是我们学校里惟一一个在大一的时候不用学高等数学的专业,这让我们本来就很好混到手的大学文凭失去了最后一点风险系数。这就必然使我们的学习生涯从“好混”蜕变成“鬼混”,而且,混到天长地久,混到海枯石烂。我们当然没有多么刻苦地钻研我们的专业知识,所以,当我们回首那四年光景的时候,常必常异口同声说一个词“差它(蹉跎)岁月”。故意要把“蹉跎”念成“差它”是为了进一步强调我们这些学中文的有多么的“差它”呀。看看那些理科院系的同学们,人家以每天读十几个小时书的壮举表达对一切水性杨花行为的深恶痛绝。结果呢,那么高深的学位,人家拿了;人家在大学四年里还顺带考了托福,鸡阿姨什么的。说起来也不知道谁是谁的鸡阿姨,谁托谁的福,总之人家丰富多彩地填满了大学生涯,哪怕说自己偶尔的胡闹,都能说出诸如“在实验室里用高压灭菌锅来蒸田螺”一类的新鲜玩意,你想说人家不牛都不行。人家这只脚刚迈出校门,另一只脚就跟着要揣开国门了,哪怕在国外洋插队,人家这几年是多么的事半功倍呀。差距一下子就突现了出来。而我们学中文的人呢,别的不说了,就说学个英语吧,我们在考英语四级的时候一致认为,前半部分是带着耳机收听外星人的谈话并做一些记录,后半部分是用外星人的语言总结地球人的感想——总之是考场出来看谁的秋波都成了秋天的菠菜,一般都要考个几回才能侥幸捡个及格回去。这是中文系的特色——学好本国的语言文字就排斥外国的语言文学,多么专一呀。我们系学生的英语四级的及格率永远是学校的老大难问题,都不知道这四年一千多天时间里,大家有几天是在做一些风花雪月之外的正事。弄得校友聚会的时候,除了讲讲自己的拖拉机心得、拱猪秘诀之外,就只能硬撑着不要脸地炫耀“谁谁是我的第N任男友”,以示自己在那个时代里,痛、并生活着。那一年我们班学中文的有13个女孩子。现在过了10年,混出息的也应该有13个吧。——看你用什么衡量标准了。当学生的时候,我们13个人从来没有凑整齐了来完成一件事情,或者集体出现在一个场合,包括历次考试以及最后照毕业照的时候。我们那么缤纷地过了大学四年,出了校门就更加五颜六色地书写我们的履历了。去年夏天我回国,辗转着邀请了几个在北京的同学一起吃了顿饭,结果,发觉每个人在现时现代都可圈可点。A是毕业后分回河南老家了,后来因为找了一个北京的男友,就应聘到北京的一家报社,现在也是一个专栏的主笔了。这是不满现状奋斗型。B一毕业就开始和男友做生意,据说没少挣钱,反正4年后她考到北京读研究生的时候,顺便还在北京买了一套房子,毕业后在一家共青团报纸报社工作,也是大拿了。她是曲线救国执着型。C嫁了一个博士,毕业没多久就作为家属去了日本。她算眼力好,找了个有前途的原始股,属于相夫教子贤淑型。D毕业的时候是在一家媒体搞行政工作,难得人家10年如一日在那个乏味的岗位上不挪窝,如今也是领导一级的人物了。她是春耕秋收勤勉型。……总的感觉是我们这些学中文的人,中文系的文凭也没有太亏待我们,大家好像都安居乐业了,除了我和方若蝶两个还比较动荡。那天,方若蝶没来。本来她说要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变了卦。有人就猜测说是方若蝶不太想见到我。关于方若蝶的说法有很多,推而想之,我这些年不在国内,那些认识我的人聚在一起说到我的时候,一定也充分发挥了一个中文系毕业生的添油加醋的特长。怎么说方若蝶呢?我对她有成见,所以,在我介绍她的文字中必然会出现我对她的傲慢而形成的偏见。是什么偏见呢,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鄙夷,有点类似于良家妇女对青楼女子的不屑。这当然是我的个人看法了,就像那些网管不力的网站刊登出来的自由论坛上都加着一句话说“纯属一家之言,不代表本网站观点”一样;但是,综述可能有感**彩,陈述还是比较客观的。你可以以你的价值观来保持你清醒的鉴别力。方若蝶是我们班惟一一个告别了高考的压力之后,在大学时代仍然好好学习英语的。尽管我和她互相不喜欢,但是,我不能不承认她对英语的执着以及对英语国家的执着。方若蝶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就把我们要赴汤蹈火三四次才能勉强过关的英语四级给过了,而且过得很轻松,考了75分——她的这个记录在中文系保持了3年,直到大四的时候我以88分的成绩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