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我爱你》三十一(2)
我不要你的钱,但是我要了你的命啊。要是我真像你说的那样留下这笔钱,是不是也就可以留下你的生命?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宁愿让世上所有的人都觉得我是一个贪婪的女人,一个无耻的女人,一个卑鄙的女人,……不论世人怎么看我都可以啊——为你背负什么样的十字架是不可以的呢,你那么好,对我又那么好……就像你经常对我说的那句话那样,你是值得的啊。你真是那么希望我留下这些钱吗?要用这样坚决的方式?哪怕你从此消失,哪怕你和我将永不再见?你告诉我啊,你说话啊。我是第二天才知道真相的。我等了整整一夜。几乎没有睡觉。我试图拨打童超的电话,总是听说“你所拨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当我几十遍地听到这样机械的声音之后,有一些恐惧就那样一点一点漫开了,好像滴在了宣纸上的一团浓浓的墨汁,浸开、浸开、浸开……无边无际。外面的世界是天黑,我也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天黑。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童超一定会给我一个说明的。他不舍得让我不清不楚地傻傻地等。我相信当他升上天空之前他一定先赶到了我住的酒店,一定赶到了我的身边,一定想和我来道个别,他一定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但是我听不见啊,我没有听见啊……茶几上就那样躺着那张巨额的现金支票。我可以看到我和支票的距离,支票的主人应该是童超,但是我看不到我和童超的距离。第二天早上,一等到上班的时间,我就给童超的公司挂了电话。当我听到童超出车祸的消息的时候,酒店里的背景音乐正好是张国荣唱的那首《陪你倒数》。歌里面唱着:“不要彼此诅咒,你亦无余力再走。”“无余力再走”,这五个字如同精确击中我心脏的匕首——这把匕首,就这样插进了心口。不能动也不能碰啊,一个触动就是撕心的痛。但是,也不能拔啊,一拔就死啊。我记得有那么一个传说。那个长着一对驴耳朵的迈达斯王曾经向神话中半人半马的怪兽西伦询问道,什么是最大的幸福。西伦回答他说:“从未出生过。”迈达斯王又问:“那么,什么是第二大幸福呢?”他得到的回答是:“尽快死去。”童超,我第一次那么向往死亡,就像电影《茧》里面,乔芬利对他妻子说的那样:“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并不想要永生。”因为你这样做了,因为你走在了我的前面,因为我想快一些地赶到你身边,告诉你——以前,没有人知道我爱你,但是,你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