蔗乡降生的婉约才女(1)
50年代中期,是台湾历史上最困难的时期之一。几年前,国民党从大陆撤退的时候,带去了数百万人口,而那些达官贵人们,随身带去了大量硬通货。一夜之间,小小宝岛之上,人口倍翻,物质锐减,物价飞涨。原驻在岛上的农民,瞬息间破产了,而跟随国民党来到岛上的中下级军官以及普通士兵,成了超级贫民,散布于全岛各个乡村之中,又在军营旁边盖起了一些简易的房屋,将退役军人以及家属安置其中。这类居民点建在穷乡僻壤,为了方便,不得不取名,有些叫荣民新村,也有些叫社团新村。这些名字是官方取的,居民们私下里,给所有的这类村寨取了一个统一的名字,叫眷村。顾名思义,这是军官家眷所组成的村子。林青霞便出生在台湾数百个眷村中的一个:嘉义县大林镇社团新村。嘉义县位于台湾西南部,大林镇处于嘉义县的最北端,主要经济作物是甘蔗。1954年11月3日,未来的影后林青霞,出生在这个山青水秀,被浓浓的蔗汁甜味浸泡着的小村。林青霞的父亲林维良,出生于山东莱西,幼时接受私塾教育,后毕业于北平医学院,踏入社会之际,正是全民抗日之时,林维良怀抱一腔报国之志,毅然从戎,成为国民党军队中的一名下士军医。几年后,林维良认识同在军队后勤处制作被服的山东老乡麻兰英。麻兰英是山东青岛姑娘,身材高大,相貌秀美,性格豪爽。老乡相见,本就有格外的好感,何况麻兰英美丽善良,活泼可爱,林维良顿时暗生情愫。在麻兰英的眼里,林军医英俊儒雅,学问精深,军服外套着白大褂,说不出的潇洒。爱情的种子,就这样种在了两颗心中。那毕竟是一个特殊的时代,自由恋爱并不普及。彼此虽然相爱,却又没有胆量说出来,更怕战友们说抗战还没有胜利,一心只顾着自己的个人私事。后勤处长非常欣赏林维良,同样非常喜欢麻兰英。在他的眼里,这两人简直就是金童玉女,才子佳人。他从中牵了一根红线,促成了一段美妙姻缘。婚后不久,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是一个可爱的女儿。可这孩子来得似乎不是时候,刚刚出生,国民党便开始大撤退,两人不得不狠下心来,将女儿林莉交给林维良的弟弟,然后跟随部队匆匆而去。没料到,这一别就是30多年,直到1987年,几经辗转,林维良夫妇才找到早已为人母的女儿。在台湾怀上第二胎时,思女心切的林麻兰英,便希望自己怀的是个女儿,结果为林青霞生了一个哥哥。待怀了第三胎,她再一次满怀期待,这次如愿以偿。此时,林维良夫妇已经退役,丈夫在眷村开了一间小小的诊所,妻子则在家中重操旧业,从乡邻中接一些女红回家来做,以补贴家用。眷村的房子是临时性建筑,一幢一幢地排着,所有的规格全都一样。一个家庭,只有一间卧室加一间厨房,全村共用一口机井,井口就在林家门前。林青霞没有出生之前,一家三口挤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日子虽然艰苦,还算过得去。待到青霞出生,家庭的负担更重了。尤其是青霞的妹妹丽霞出生后,房子不够住了,经济状况更是每况愈下。林青霞出名后,曾回到大林镇的旧屋。在她的印象中,旧屋是很大的,那张大床尤其大得自己难以想象,不然,也不可能一家五口挤在那么一张床上。可这次回来,她突然发现,旧屋原来是如此狭小破败,印象中的那张大床,竟然是如此的小。她在床上坐下来,伸手在床沿边拍了拍,说,这床不大嘛。此时看到这屋这床,她甚至无法想象,当初自己一家人是怎样生活的。一切和自己记忆中的都不相同。林青霞记忆中的童年,十分快乐。她整天和一帮小伙伴们赤足在田间玩耍。春天里,万物皆绿,田间地头,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她是一个爱花的女孩,爱到了见到花便忍不住摘下来,送进自己的口里。母亲常常开玩笑地说她前世是花痴,不然不会如此爱花。每当此时,父亲便对母亲说,这还不都是你的遗传?当年,部队每到一个地方扎营,你都要跑到山上去采回一大束花,摆在自己的床头。妻子反唇相讥,说,孩子接受的是你的遗传才对,你看看他们,一个个成了诗迷。每当母亲说这话时,小青霞便会非常认真地予以纠正,说哥哥迷的是古诗,她喜欢的是词而不是诗,而且,严格说来,她并不是所有词都喜欢,主要是喜欢婉约词。仅从外表看,林青霞怎么都不是一个婉约的人。但如果走进她的内心深处,便可以看到,她的婉约,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这很可能同天蝎座那爱幻想的天性有关,更与幼年时父亲严格的教育有关。打从青霞记事起,便开始接触古诗词,童年的记忆,几乎被父亲督促他们兄妹背古诗词这样的事填满。林青霞甚至并不能完全理解诗词中的含义,却对诸如“杨柳岸,晓风残月”以及“知否知否,应是红肥绿瘦”那样的婉约意境迷之甚深。林维良大概没有料到,女儿骨子的精髓是婉约的,这些婉约词,强化了她的婉约性格。日后,她恋爱时那种缠绵的情感,执着的追求,无不透着婉约之风。情感深处的婉约,既是林青霞美丽的源头,也是林青霞情感沧桑的源头。这很可能是天蝎座的人与生俱来的属性。不知那些星相大师们的星相分析缘于何处。可具体到林青霞身上,将季节的特点同她个人的性格进行一番比较,确实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