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飞贼(2)

食堂飞贼(2)

因为这架“信天翁”

的出现,本来还有一线希望的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结果,这个星期日演变成一场大屠杀。

开始的时候,德国佬相信我们最初的喊话,说这五个士兵都是死刑犯,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可是大雪把很多东西都掩埋起来,谁也没想到“爱斯基摩”

会在雪地里找到一枚手榴弹。

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到下午两点钟左右为止,双方互相射击,互掷几颗手榴弹,死伤了几个士兵。

然后,大家都不射击了。

我们耳中传来重型机关枪推动的隆隆声,宣告重头戏马上就要上场了。

接着,在炮弹的烟火中,我们看到那个马赛来的、绰号“普通法”

的士兵,双手高举,身上盖满了泥巴和雪块,出现在雪地上。

他面向德军厉声叫着“我要投降!

你们不要开枪”

之类的话。

虽然炮火声盖过了一切,可是,我还是听到在我附近的一堵护墙后面,我们队里一个叫杜威涅尔的下士大声叫着:“这个王八蛋,真是该死到极点,我来解决他”

我对这个下士印象很不好,因为他对自己的部下吝啬刻薄得不得了,但是他的枪法可是一等一的,六十公尺外的一包火柴盒他都能一弹射中。

在大家没能阻止他以前,他已经一枪射中了“普通法”

的颈子,使他当场毙命,就跟屠夫宰牛的手法一样。

第二天,当一切重归平静,我们幸存长官中军衔最高的法华尔中士长接管了指挥的责任后,曾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杜威涅尔回答说:“昨天双方还没有开打时,我们听到这混蛋跟德国佬求情,说如果他们愿意把铁丝网剪开让他过去,而且好好对待他的话,他会告诉他们我们这边的士兵人数、电话跟机关枪藏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想有可能是。

不管怎么样,这五个人就这样一个个死了。

后来,德军的炮兵队集中火力,向我们第一线大肆攻击,甚至连自己的防线被顺带摧毁也毫不在意。

我们注意到他们的引火线拉得很长,才意识到对面的德国佬早就从他们的战壕撤退了。

法福里上尉下命令要我们大家也撤退。

我们带着三具尸体和十来个伤兵,匆匆离开了“黄昏宾果。

艾斯坦建中尉也是三个牺牲者之一。

我的责任是负责运送伤兵,所以来来回回了很多趟。

大概半个钟头后,我再度回到第一线。

我们的两个大队在战壕里向东移动了三百公尺左右,虽然炮火仍然不断,但已经比在“黄昏宾果”

好多了。

法福里上尉说:“我们必须想办法接近他们。

如果我们没有逼近到他们屁股后的话,他们是不会停止粉碎我们的”

就这样,我们分成三拨突袭,冲出了战壕。

我们进到德国人的第一道壕沟,里面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第二道壕沟里,德国佬为了表示一点小意思,留下了五六个倒霉鬼,其中还包括一个副官。

两个家伙被打死了,副官还有其他士兵都投降了。

我是第二拨的。

当我们到了第二道壕沟时,法福里上尉已经带着第一拨到了德国佬的主力防线壕沟,就在我们前方两百公尺一个小山头的侧面,好像雪地中的一道伤痕一样。

雪地上还有一座农庄的废墟。

当德国佬的机关枪突然开始扫射时,那个废墟是我们惟一的避身之处。

玛蒂尔德小姐,我一点都不想再次回忆这些事情,更没有心情去讲述这些事情。

再说,想啊,回忆啊,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是长话短说吧。

我们一直混战到当天夜里,才把这个德军的主力战壕攻下。

我们终于到了那个小山头,可是代价是一百多个伤亡的士兵,其中包括另外一个中尉和法福里上尉。

当法福里上尉奄奄一息时,我和几个战友俯身跟他说话。

他问我是不是一个孤儿。

那时候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我告诉他,我很久以前就失去了双亲。

他回答说:“我也这样猜想”

过了一会儿,他又对我说:“记得,手脚勤快点儿总是好的,这样别人才不会找你麻烦”

他要人去把法华尔中士长叫来。

法福里受伤后,法华尔接下指挥我们两大队残余士兵的责任。

我听到法福里在他面前批评我们营区指挥官、绰号“胆小鬼”

的拉鲁耶的所作所为。

然后他提到在攻击展开前,“胆小鬼”

接到了一纸命令,可是他却把命令状收了起来,并没有执行。

讲着讲着,他突然发现我们都围在他身边听他说话,就叫我们到别的地方去。

他腹部中弹,救护兵用担架把他抬到医疗站,可是,他在途中就死了。

我跟另外两个战友合作,三个人整夜来回于我们的旧战壕和这个德军战壕之间,搬运这个战区所有我们能找到的吃的、喝的,不管是德国佬的还是我们自己的。

清晨时,炮火声终于安静下来了。

天下着大雪。

战友们向我要烟草和烧酒。

我回答他们,我就算要“弑父弑母”

,也要帮他们找到这些东西。

才刚说完这话,我突然明白了法福里临死前问我的问题。

我一向这么说,说顺了嘴,熟得连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也都忘了。

一直到今天,只要我脱口说出这句话,就会想起法福里上尉。

那种感觉很奇怪,有点儿像是因为他的缘故,我才变成一个孤儿。

中午以前,来了一队纽芳德兰的士兵,加入了我们的第一线。

接着,来了一队穿格子裙的苏格兰士兵。

后来英国兵和爱尔兰兵也都从后方赶来,接下了防守这道第一线的任务。

那个星期一晚上,我们回到营区,我给法华尔中士长和另外两个下士送晚餐去时,他们正在讨论伤亡名单。

我听到他们说,那五个死刑犯是在一月六号星期六晚上被调派到我们中队来的,所以他们被算成我们队上在战役中牺牲的人。

查多罗下士听了觉得很不是滋味,说这个把戏连孩子都骗不了。

中士长大概心里想的跟他差不多,可是他表面上不得不说命令就是命令,指挥官拉鲁耶这样决定可能有他的理由,我们没什么别的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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