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一场刻骨铭心的爱(2)
86、我哭得死去活来我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听说,支部已经在讨论我的入党问题了。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有一天我不小心穿了一双自己买的尼龙袜子(因为部队发的袜子没有干),我的一切努力又都前功尽弃。我压抑住懊恼及焦躁,忍受住宣传队的队员先后投入党的怀抱,而我这个队长还在门外徘徊的刺激,坚持着。我记住**的话:“往往有这种情形,有利的情况和主动的恢复,产生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每个新党员入党都扩大我去旁听。每一次会议都告诉我们这些党外人士:党的大门向我们敞开着,可是我找不到大门。我像一只无头苍蝇胡乱冲撞,撞得鼻青脸肿还撞不到大门的入口。后来,我要调到省军区宣传队了,在调走前的一个星期,发了入党志愿书给我填。如果我不调动再坚持三个月,我就可以入党了。可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不服从调动更入不了党。在办理组织调动手续时我哭得死去活来,人事处干事发给我共青团组织关系介绍信时,对我寄予深深的同情。我的一生中只有这一次和党的距离最近,我居然艰难地迂回行进到了党的门口,结果还是被打了回票。在省军区,我继续持之以恒。我自告奋勇去喂宣传队养的那头猪,每天抓紧时机,大家刚吃饭,我就换上大锅,在众目睽睽下为它煮猪食。我脱下鞋,光着脚踩进满是猪屎、臭气熏天的猪圈,把猪食倒进它的槽里,然后提着鞋,拿着倒光猪食的空桶,裤腿上、身上、脚上沾满了猪屎,从蹲满了一操场正在吃饭的同志们当中穿过。我的成绩是这样的显而易见:我喂的小猪变成了大猪,大猪变成了肥猪,肥得四条腿不能支撑它自己的重量,只能成天躺在地上。每天我去喂它得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它推起来,像欧阳海扛着车轮一样顶着它把这顿“饭”吃完,可是直到那只心爱的肥猪在过节的时候被杀了,大家把它的肉都吃光了,支部还没有考虑到我的入党问题。因为我又要调动了。这一次我将调到成都军区话剧团,而我在成都军区话剧团只呆了三个月就去了八一电影制片厂,虽然拍完《南海长城》后又回了两个月的部队,可是还没有来得及重新写申请我就又去了珠影,然后又到了北影,此后再也没有回到军队。几年后,我脱了军装,变成了老百姓,入党的事情已成历史,在部队近十年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87、他在我心中已成为永恒现在,我是全国政协委员。一晃十几年已过去了。回首往事,“争取入党”四个字几乎可以概括我十年的军人时期。想起当初的一举一动,觉得十分幼稚可笑。然而,却又是那么真诚、那么执著,更重要的,是那么珍贵、那么难得,又是那么一去不复返。我再也不可能有那样纯真的情感了。这种情感一个人一生中只会有一次。我虽然在那时付出了我的全部也没有加入我所景仰的中国**,不过我并不后悔,也不遗憾。我毕竟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今天,入党和我的军人时代一起成为了历史,我已经安下心来做一个思想上入党的“党外布尔什维克”。虽然在组织上离党越来越远,可是在实际上我同**的距离却越来越近了。我不仅从四川到了北京,还去过中南海,知道**就住在里边。1976年唐山地震,地震波及北京。我正在八一电影制片厂为我的处女作《南海长城》配音。记得那时,一会儿酷热,一会儿暴雨,下的雨点大而密集,我们在几米内都看不清楚周围。地震的余波随时都会发生,仿佛上帝要灭绝整个人类。我们都从宿舍里搬出来,住在搭的地震棚里。日复一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秩序井然,我想起敬爱的**已80高龄,在这样的折腾下,他怎么经受得起呢?在地震的后期,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开始每天进录音对白棚去配音。因为还在危险期,也因为只有我们这一部影片需要配音,所以录音楼里除了我们组的成员外再没有别人。我们加班加点工作,在地震危险期结束的同时,我们也完成了所有的配音工作。《南海长城》影片完成了,我的表演获得了好的评价。1976年9月9日,是我们永远不能忘记的日子。举国上下哀乐大作,**城楼挂上了黑纱,国旗徐徐降落,一切娱乐都戛然而止。**,我们的开国元勋,我们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逝世了。我们声音嘶哑。在哭完周恩来总理、朱德总司令之后,紧接着又哭**,每个人都心力衰竭。而我最最遗憾的是**没有看到我的影片,我们的影片已经完成了,但是他已经去了。我这样纯情地热爱他,他却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我这样一个人,本来是有可能知道的。几年以后,我的母亲到了北京。我陪着母亲去了一次**纪念堂。在这几年的日子里,排队瞻仰领袖的人群络绎不绝。队伍组成一条长龙,弯弯曲曲,一圈套一圈站满了广场的中心。我们走进了庄严、肃穆的纪念堂大厅,人流缓慢地绕场一周。我又一次见到了他,我心中不能磨灭的伟大形象。**,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躺在水晶棺材中。他身上盖着国旗,脸上布满了安详。我看着领袖,目不转睛。我看见他在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立起来了!”我看见他穿一身军装,摘下帽子挥动:“人民万岁!”我看见他坐在敞篷车上,向狂热的红卫兵们走来。**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我们随着人群的移动,走过他鲜花簇拥的身体,以最迟缓的脚步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