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妖精(6)

第九章 妖精(6)

每当谣传故事中出现哪一个女人把一个男人诱拐了时,很奇怪,在小小的草坝小镇,女人经常可以诱拐男人,当然,诱惑的方式有许许多多,在最终的结果不外乎有两种:一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可以在黎明或黄昏之中私奔,不顾一切的私奔,一个男人可以因为这个女人抛弃原有的家庭生活,他们在黎明或黄昏中消失之后,留下了谣传,人们在谣传中说道,那个女人就像妖精一样把那个男人诱拐走了;还有一种诱惑方式,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这个男人追她,这种追的图像穿越着草坝小镇的大街小巷,女人在前面跑,男人在后面追,无论这个女人到天涯或海角,似乎这个男人也会穷追不舍,因此,谣传中把这个女人比喻为妖精。草坝小镇的妖精难道会来到了这座城市,难道会出现在父亲身边吗?她总是感觉到这个女人对着她假笑,她知道除了自己不喜欢这个女人外,这个女人也不喜欢她,她看这个女人的时候总是想着草坝小镇谣传中的那种妖精,她问自己,那个女人的目光总是在审视她,仿佛在穿越她的身体,难道那个女人知道她是父亲的私生女吗?父亲总是睡在长沙发上,那沙发虽长,却很窄小,她为父亲的现状感到悲哀,父亲为什么不能睡在那张宽床上去,因为那个妖精似的女人的身体占据了宽床,她能够感受到每天晚上,那个女人的身体在宽床上滚动的场景,当然,每天晚上,她也同样能感受到父亲躺在那只长沙发上不眠的图像。、躺在父亲书屋的窄床上睡觉,能够让她寻找到回家的感觉,她对父亲的那种爱是从儿时就开始产生的,从一次又一次的幻想之中,她就期待着寻找到父亲,因为母亲从不让她的这种幻想破灭,因为母亲总是说:“你的父亲是一个省城的外科医生”。母亲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父亲的妻子,这一点看她乘着火车来到省城,见到父亲的第一眼时,她就已经预感到了。当时她年仅18岁,面对着父亲,父亲就像一道伟岸的长堤,这是河的长堤,这是大海边的长堤,她从看见父亲的那一刻就知道19年来父亲为什么筑起了一道高高的长堤,因为父亲在热闹的省第一医院走到她身边,穿着白大褂,而且父亲把她带到了旅馆,她知道,父亲有难言的生活,所以她只能暂时住在旅馆里。而母亲,当然不可能回到父亲怀抱,除了母亲身边有一个男人压在她身体之上,除了母亲是一个小镇女人之外,还有最为重要的原因,父亲已经有了家庭。即使父亲的家庭已经瓦解了,父亲身边还有别的女人,这个年轻的女人仿佛主宰着父亲的一切,除了占据那张宽床之外,她还像女主人一样在这房间里走来走去。她已经预感到因为有了这个女人,她不会在父亲身边呆得太长的。她把那些钞票锁在了那只箱子里,因为转眼就已经失去了焚烧那堆钞票的决心,在夜深人静时,她会关上门呆呆地面对着一堆钞票,一个男人留下了记忆,他的消失难道仅仅是一堆钞票吗?当然,她深信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寻找她,男人的那种本**实上早就已经从乌里奇身上体现出来了。从旁边伸出来的那手臂,搀扶住了她的晕眩,从而将她从一个男人身边过渡到另一个男人身边,她在一个男人身边刚刚疗好伤,这个男人又重新弃她而去。现在,钞票在漂来漂去,仿佛像她的命运;现在她生活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她父亲身边始终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始终像一道风景,还像一道门槛,阻止她与父亲亲近。而且这个女人盯着她的目光,即使是在微笑之中也在询问:“你是不是你父亲与一个女人在19年前的那个私生子?”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她单独面对她,她压抑的时候就唱歌,在浴室中唱歌在她的房间中唱歌——直到有一天午后,那是星期天,父亲加班,她唱歌的声音扰乱了她的午觉,于是她大声嚷道:“落红,你疯了吗?你明知道我在午睡,为什么还唱歌?”她很开心,关上门走了,在这样的时刻,她很想看见父亲,哪怕是能够单独跟父亲坐在一起说话,聊天……这样的机会终于降临了,一个电话打到了她所在的学校,这是上午,第三节课刚结束,一个从草坝小镇打来的电话,打到了学校,幸好学校校务处就在三楼,她教室门外一个人在二楼大声的叫唤着她的名字,谁会把电话打到校务处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很快想起了与母亲共度蜜月的男人刘朝阳叔叔。刘叔贴紧电话告诉了她一个令人悲哀的事实,她的母亲韩素美身患癌症已到了晚期,生命垂危,让她即刻回家。她掷开电话,仿佛想掷开一种惊雷。然而这种惊雷却纠缠她不放,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父亲和萧韵正准备出门,萧韵站在镜子前面,穿着一条连衣裙,父亲正在为她拉上脊背上的拉链,她像一头受惊的小鹿突然向着父亲扑来,她本想扑进父亲怀抱,然而她站在了父亲身边,告诉了父亲母亲的绝症。她看见父亲愣了一下,然后她走上前去拉住父亲的手说:“今晚有火车出发,我们可以赶那趟火车,明天早晨我们就会抵达草坝小镇……”她仿佛在安排着,并支配着父亲的生活,父亲点点头,随即开始准备出发。她头一次感觉到父亲竟然也是爱母亲的,否则父亲不会跟她去乘火车。就在他们出门时,萧韵突然扑上前来说:“你们都要离开吗?为什么已经过去了20年的事情总是来纠缠你的生活?为什么?”父亲伸出手去拥抱了一下萧韵说:“对不起,回来我会向你解释的……”现在父亲终于停止了那个拥抱,这个让落红不舒服的拥抱,使她拉起了父亲的手,仿佛在这一刻,只有她的力量才可以支配父亲的生活。他们乘上了火车,在轰鸣的铁轨之声中,落红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了同父亲一起回家的感觉,然而一种更大的悲哀却像惊雷般笼罩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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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活》:海男解读私秘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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