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第一章(1)

月月结婚正是一个风暖河开,地头青草返绿的初春时节,这时节,爬行在辽南歇马山庄旷野上的日子,经历一个古老节日“年”

的引渡,由忙腊月、耍正月、闹二月的热闹,再次走向平常的空落、孤寂,出民工的男人们纷纷收起与家人相聚的欢颜,打点行装等待那个心底谋定的时辰的到来。

月月的婚礼,事实上为她娘家婆家所在的歇马山庄的男人女人创造了一个以酒话别的氛围。

他们以“赶人情”

为借口,在八人一桌的宴席上,大碗地喝着酒,大声地喊着话。

男人们原本告别的是妻儿、土地,他们在酒桌上却不看自家婆娘,个个贼贼地睃着月月,好像他们告别的是月月;女人们原本几天来就烦乱不安,无事找事地骂鸡骂狗,这一天却扯耳抓腮地朗朗大笑,好像她们恨不得男人们快一点滚蛋。

歇马山庄的男人女人,在青草返青的阳春三月,借一对青春男女的结婚喜庆,把他们对家园的留恋,对丈夫的依恋,以一种外人不易察觉的方式,倾洒得淋漓尽致。

而月月,则用乡村女子特有的敏感和聪慧,自觉自愿地配合他们,与新夫亲嘴,给公公点烟,给客人倒酒,一跳一跳地飘动在人群中间,一直闹到日头滚进谷底。

当泥坯垒就的锅灶里的柴火燃尽了最后一星火苗,当赶礼的人终于吃饱喝足,留下一串让人脸红的戏弄新娘的疯话扬长而去,歇马山庄林家大院里哄嚷了一天的喜庆氛围也仿佛锅底里的火苗消尽,余韵余热涟漪似的被大院外面汪汪的狗叫声扯散。

月月站在新家的门口,粉红的脸蛋汪着一团迷人的红晕,她微笑着,细眯着化了妆的眉眼,满怀柔情地看着新家里正在打扫庭院的公公婆母、小姑子小青、火花和新夫**。

她是执意要参与的,可是婆母坚决不让,说新媳妇结婚这天干活都是不可以的。

为了表示顺从听话,月月就一直袖着手站在木杆举着的灯下。

灯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闪烁、跳动。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团红晕,这红晕既像火爆、喧闹的白昼充足了底色,又像厚重、沉寂的夜晚凝结了白昼的浮色。

这光辉一刹那融化了月月,罩住月月,使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与这个原本陌生的家庭的亲近、亲切。

月月走近正在扫院的公公,轻轻地叫了声爸,走近正在擦桌的婆母,轻轻地叫了声妈。

月月说,爸妈,你们太累了,这些活留明天干吧,明天换了衣服,我来干。

这句本是月月融入陌生人家的体己话,却对症下药似的一下子起了另外的作用,月月婆母马上停住手里活计,抬头说,真是的他爸,当是没有明天,赶紧睡觉吧。

听了婆母的话月月顿然醒悟,可是解释或者改口已经没有必要,好在婆母并没马上停活进家。

月月的脸唰拉拉红到脖的同时,与**四目相对,月月一咧嘴露出一副娇态,转身回到香气四溢的新房。

月月回到新房不久,小姑子小青和火花也随之进来。

小青进门冲月月诡秘地一笑,灵动的飞眼儿电光似的打在了月月的眼仁里。

小青只比月月小两岁,但对男女婚事的了解和理解并不比月月少,她少女的目光里有一种难以用语言说清的调皮。

月月会心地笑笑,心说调皮鬼你也快了。

月月知道两个小姑子这个时刻走进屋来的具体任务,若不是**有两个妹妹,村里的女人们早就争抢着把自己的女儿留下来“放被。

这个使女人一生真正发生关键性变化的道具是必须由局外人布置的,而这局外人必须是未婚女人。

自古以来,辽南乡村歇马山庄的女孩对男女婚姻的觉悟是从给崖婚人放被这一情节开始的。

小青和火花,早在两天之前,就被母亲摊派了给新婚哥嫂放被的活,并交给她们歇马山庄说了几百年几千年的古话:花被一铺儿女满屋,花被一放儿女满炕。

这些老掉牙的旧话小青听后捧腹大笑,说都什么年月了,还儿女满炕,计划生育不罚死你。

小青是县卫校学生,暗自编了两句新词:窗帘一遮只生一个,被褥一碰亲密无缝。

专等哥嫂结婚这天来让他们吃惊。

可是不知是因为正欲放被时母亲走了进来,还是见窗帘早已拉上,临了还是别无选择地说出了老掉牙的古话:花被一铺儿女满屋,花被一放儿女满炕。

未婚女孩巫师一样的话,让月月一瞬间感到了由女孩到女人的庄严和庄重。

月月的新婚之夜,就是在这样一种庄严的时刻开始的。

**进门时,母亲和放被的妹妹已经离去,光彩照人的新房里,月月正在那里归弄母亲放在犄角旮旯的压柜钱、面鱼儿。

**轻轻走到月月身后,合抱揽住月月柔软的腰肢。

**高大魁梧、臂长胸宽,月月被他抱进怀里的情景就像一只大熊抱住一只小熊。

月月开始做挣扎状,两手抓住**的手坚硬地抵挡,嘴上连说等等嘛等等。

**一股热乎乎的呼吸雾似的喷上月月脸庞,月月彻底松弛下来,舌头蛇信子一样舔进**下腭,嘴唇被**死死地咂住,整个身子仿佛一只气球,在颤栗中飘浮起来。

**抱着月月,在屋里连转几圈,老鹰叼小鸡似的在旋转中一口一口啄着这张粉中透红的脸,当转到最后半圈,**特意放松手上的力度,让月月有被甩出的感觉。

月月嗷叫一声,猛力抓住**臂膀,**开心大笑用足力气将月月死死箍进怀里,约两分钟,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而后突然的就将月月抛进绵软的床上。

**将月月抛了出去,抛得很重,很有力度,但并不显得粗野。

**的心情是急切的,动作却是优雅的。

他远远地看着小鸟一样瑟缩着的月月,眉头微蹙,刚才灯光下放浪痴迷的神色隐匿起来,变得难以琢磨,扑朔迷离。

月月平息着激动,慢慢翻转身体,仰面向上,将优美的曲线挑战似的划进**的眼睛。

月月感受着**将神情隐匿起来的时刻,她知道这是他激情爆发的前奏,他们第一次在南山姑嫂石篷幽会,他亲她吻她之后,就这么一下子把她推远,神情突然由热情变得阴冷。

当时月月以为他有什么恐惧症,惊吓得面色苍白腿肚发软,两分钟之后,他猛虎似的将她掠进怀中疯狂地撕扯她,边撕扯边呻唤着月月我的月月。

月月知道这静止的两分钟正是激情如脱缰的野马在体内凶猛狂奔的两分钟。

月月得意而深情地看着他,水红麻纱内衣托着丰满的乳峰,在那里静静地扇情,两条滚圆的大腿于欲拢还张的情景中诉说着无尽的语言。

默默中月月听到洪水裹挟山石从屋外滚滚而来的咔嚓声,这声音如同外边剧团来演出的摇滚乐,让人头晕心跳。

然而**并没像往常那样立时疯狂,他一步步走到月月跟前,两手在她衣扣上轻轻弹动,动作优雅而缓慢,就像在粮种场工作时搞种子检查,月月水红的内衣和洁白的乳罩被他剔除坏种子似的褪到床边,两只粉红的**立时裸露在透着红色的灯光下。

**小眼睛依然隐在深深的眼眶里,脸上看不出欣喜和激越。

他给月月脱了上衣,手又在她的裤腰上动作。

当袒露着上身的月月感到下身一点点凉到脚底,她蓦地爬起来抱住**,先是在**脸上狂亲狂吻,而后松开他,一双机灵的小手一瞬间就除掉了裹掩**躯体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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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入围作品】:孙惠芬《歇马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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