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问:吴新亮怎么样了?
明娟说,证据确凿,贪污两百多万元钱,当然该判刑了。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一旦出了事情,就把罪证会往我身上推,他想来个“金蝉脱壳”。
我说,这是当官的惯用手段。一出问题就往女人身上推,好像都是女人在捣鬼,女人财迷心窍,男人就横眉冷对金钱,一心为人民大众服务,但这些鬼话竟然也有人相信,说不定还会冠以他“优秀企业家”、“先进工作者”什么什么的。
明娟说,雪儿,你文笔好,你就写写吴新亮这类人的丑恶嘴脸吧,这种没心没肺,又好色又贪婪的狗官,真该千刀万剐。
我笑说,我哪有那种能耐去写这些哟,我都是人家菜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哪有那份胆量。
明娟说,雪儿,我真的很想一刀把吴新亮杀了。
我说,你真的那么仇恨他吗?他毕竟……
明娟说,你别再说了,和吴新亮一起,我明娟也是有苦难言的,一句话,女人为了生存,这也是女人生存的一种手段。
我对明娟说的话感叹很深,女人生存的手段很多,但女人靠自己的力量去来谋取良好的生存环境似乎又很困难,女人真是悲哀的一个群体?
我有时很羡慕那些成功的女人,她们身上的光环光芒万丈,想来男人们该不会欺负她吧。
晓林说,不管她身上有多亮的光环,是女人都会有自己的烦恼。
刚出戒毒所,手机响了,是舅舅的儿女蓝蓝打过来的,她说,她明天上午准备来我家看看我,问我现在身在何处,有没有空。
我说,我好久没见你了,你电话也不打来,你还好吗?
蓝蓝说,雪儿姐姐,明天见面再聊吧。
10月2日星期二阴
上午十点多钟,蓝蓝妹妹到了,身边还带着一个留长发的男士,蓝蓝妹妹忙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郑理。
郑理是美术学院学卡通动画设计的,瘦高的个子,头发和蓝蓝的差不多长,穿一身运动装,浑身上下的休闲味儿,我突然联想到时下比较流行的“韩流”,看来郑理也是此感染者,而青春明亮的蓝蓝妹妹有一头五彩的头发,服装穿的很像韩星金喜善,这是一对纯粹的“哈韩族”,不同的是他们不像舞台上韩星那种“目无表情”,那种很音乐感的“动”。
他们带来的是青春和热情,和那种满不在乎的表情。
蓝蓝妹妹说,雪儿姐姐,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身材那么好,你在练健美吧?
我说,我哪有那种功夫去练健美,成天就是为生计奔波。
稍作休息,蓝蓝妹妹把郑理支开,叫他去超市买今天中午的食品。郑理笑笑,有些无奈地去了。
郑理走后,蓝蓝妹妹告诉我,她和郑理有了。
我没听明白,问,有了性生活?
蓝蓝妹妹说,当然,还有了更多的东西呀,我怀上孩子了。
我有些惊讶,你怎么不采取措施?
蓝蓝说,采取什么措施?吃避孕药?那样会发胖,年纪轻轻的就胖得像少妇?安环吧,好像又不太习惯,戴避孕套吧,郑理又不愿意。
我说,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人流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会害你一辈子的。
蓝蓝满不在乎地说,大不了以后不生育吧,现在好多人都不想生育,生孩子很多麻烦的。
我觉得蓝蓝没长大,我和她说不清。我说,那就快点去医院做人流吧。
蓝蓝说,想在我家住两天,明天陪她去做人流。
我只好同意。现在的少男少女也很累呀,也许是现代城市高楼林立深处太多寂寞和无奈,因此,他们都急于感情上的交流和肉体上的亲密接触,急于寻找情感回归的家园。
夜里九点多钟,蓝蓝妹妹说她困了想休息了。我把她俩安排到我的卧室,我只好在书房沙发上过夜。
我关了房门,孤独一下又涌来了,我上网写日记。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传来了蓝蓝妹妹呻吟的声音,这呻吟声立即让我的神经鲜活起来,我站起身,向门口走了几步,又急忙缩了回来,蓝蓝的呻吟声中,开始夹杂着郑理的呻吟了,我知道,隔壁房间里,蓝蓝和郑理正在经历爱的洗礼,正在快乐与幸福中。
上帝制造人类的时候就已经把快乐与幸福根植在了人的心灵深处,但又有意识地把快乐与幸福分离,分别给了男人和女人,因此,每个人从降生那天开始,就在苦苦追寻自己的另一半,(快乐或者幸福),有快乐不一定幸福,有幸福也不一定会快乐,只有快乐与幸福交合在一起时,人类才能真正拥有快乐幸福的时刻。
在蓝蓝的呻吟声中,我心绪不定,我心灵深处也有一种渴望在涌动,我脑子里又浮现出在晓林家看过的成人电影中男欢女爱的场面。我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压抑自己快要爆炸的渴望。
蓝蓝妹妹的呻吟声渐渐消失了,我……
我想,我明天应该离开这里,我在他们中间是多余的,我更怕我受刺激,控制不住自己。
明天,明天,我就回家吧,好久都没有去看父母,看女儿了。
10月3日星期三
我是今天中午才回到家的,父母都很高兴,母亲刚做好饭菜,正准备吃。
吃罢饭我就急急去周大姐家把女儿嘉嘉接回来,下午带着女儿痛快地玩了一个下午。
女儿对我感情很深,只有在女儿面前我才意识到肩上还有一种责任在不断加重,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情感而放弃这种责任,我已是母亲了,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为爱而不顾一切的周雪儿了,看看我现在的继母,父母们为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付出了多大代价,但他们很幸运,他们是在用两人的力量经营家庭,抚养子女,我呢?凡事都得靠我自已,我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有时候,我真觉得我生活在一个令我窒息的环境中,我就像一只笼中的小鸟一样,想飞又飞不高,但又总是不想屈服命运的主宰,目前尚且如此,假如某一天嘉嘉完全与我一起生活了,我的翅膀下有了沉重的拖累,只怕想都不敢想了。
有时候,我真的想找一个男人嫁了,不管有没有爱情,只要他对我好,对嘉嘉好就行,或许像明娟,像晓林那样,只要他有钱,只要他能给我物质生活的满足就行。我会这样吗?
傍晚,带着嘉嘉在房前的花坛前玩时,张总的妻子打来电话。
她说,我给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样了?
我回答:不用你提醒了,该走时我自己会走的,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男人。顿了顿我又说,实际上,我更怕你的男人搔扰我。
她说,你什么意思?我答,你自己慢慢想吧,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我们都是女人,谁都怕受伤的。我关了手机。我很想把张总与吴小姐的事告诉她,但我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9点多钟,蓝蓝打过来电话,一听我的声音,蓝蓝就哭着说,雪儿姐,你帮帮我吧。我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蓝蓝说,雪儿姐,我怕呀。
我问,你没去医院吧。你要考虑好,你还在读书,千万不能凭一时冲动把孩子生下来。
蓝蓝沉默了许久说,雪儿姐,你陪我去吧,我有点怕。明天,你回来吧。
我想了想。答应了她。
10月4日星期四
上午陪蓝蓝去区人民医院做刮宫手术。
郑理忙着去菜市买鸡来炖。郑理不会做家务,最终还是我来代劳了。
蓝蓝说,刮宫那一刻,她觉得世界末日快到了,真的好想去死,也很后悔不该过早偷吃禁果,但刮好了又觉得无所谓了,欢乐后是痛苦的泪水,女人真的很受伤,假如再碰上一个负心郎,女人才会真正品尝痛苦交加的感觉。
我说,郑理会对你负责的,你们爱得多深呀。
蓝蓝妹妹没再说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很甜,是为郑理,为他们的爱情。
干了一会儿家务后,我又觉得很累,中午狠狠地睡了个痛快的午觉。
下午五点左右,张总从温泉度假村打来电话,我一听是他心里就蹿起一股火焰。
我问,你身边有吴小姐吧,还打电话来干啥?
张总停了停才说,雪儿,你怎么知道的,你吃醋了?
我说,鬼才吃醋呢?像你这种男人,我躲都来不及。
张总说,雪儿,你真有个性,别人都怕得罪了上司,你可不一样,有性格,我欣赏,不过我更欣赏你修长的大腿,你丰满的乳房,好爽哟,雪儿,我现在一个人在温泉,你来吧,我好想你……
我“叭”地搁了电话。我恨不得把他撕成两半。
放下电话,我好想哭,我生活得好难。
我想我最好是离开那个鬼公司。
10月5日星期五
上午我来到北广场路的“人才交流中心”,原来这里的世界更精彩,街的两旁都挂满了“人才招聘信息”,我稍一立足观看,就有三个中年妇女上来问我是不是找工作,要找什么样的工作。
我看了她们一眼,没有理睬她们,可其中一个仍不死心,一直跟随着给我充当义务员解说员。原来这里是“人才市场一条街”,有十几家职介所。包罗了全市几大区劳动局的职介所,这里有各种信息,等待你去挑选,去应聘。
在中年妇女“苦口婆心”的劝导下,我走进了他们的职介所,职介所的面积可能不足三十平方米,桌子挨桌子地放了六张办公桌,六个年龄不同的男女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见中年妇女带我进去,他们都忙起身笑着说“欢迎”。
中年妇女指着门前的一位年轻小姐说,你先建个档吧。
我随后坐在小姐的办公桌前面。
小姐笑着递给我一张表格,表的内容包括自我简介,要想找什么样的工作等项目。
表填了,递给小姐。小姐说,请你缴十元钱建档费。
我说,填个表都要缴十元?
小姐说,是啊,从今以后,你的信息就将联上网,随时都可以上网查阅。我环顾四周,屋子里除了一个热水器外,就没有什么了呀,连一个最起码的现代办公设备――电脑都没有,联什么网呀?
小姐笑说,我们的设备都在区劳动局,这里只是一个办公点而已。
我还是经不住他们“苦口婆心”的劝说,缴了10元钱建档费。
缴了钱,我的表格传到了另一个男士手里,男士说,我这里正好有聘秘书和报社记者编辑的信息,男士在一个自制的厚本子上翻了好久,才定格下来。
他说,有了,有家合资企业要聘秘书一名,你非常适合,我给你电话联系。只见他拨了电话,对着电话说了一番后,高兴地放下电话说,公司老总很看得上你,要你马上去公司面试,我有些犹豫。
我又说,再看看有没有报社招聘记者的。
男士又认真地一页一页地把那个厚厚的本子翻过去,过了好长的时间,他突然眼睛一亮说,有了,有家生活类的报纸要文字编辑。我马上电话联系。电话拨过去,说是老总去了西安。他又拨老总的手机。
约两分钟后,男士说,报社老总很看中你,要你去报社找副总编面试。
我心里有一种欣喜,立即同意去报社面试。
男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周小姐,想来你也明白,我们职介所是靠信息吃饭的,你在去报社面试之前,要缴一定的信息费。
我说,要收多少?
男士说,一般说来高级人才我们收四百五十元至五百元钱,中级人才三百元到四百五十元。
我打断他的话问我属那个级别的。
他说,你当然是属于高级的那种了。我心想,那不就是要收我四百五十元钱?我身上也没带那么多的钱,只好说,我没带那么多钱下午再来吧。
男士说,周小姐,信息就是金钱,你可要把握好时机哟,这样吧,我们给你优惠,只收你四百元钱,缴了钱就可以马上去报社。
我说,我真的没带那么多。
男士身边的中年男子有些克制不住了,说,这样吧,你现在有多少就缴多少,缴了钱去报社面试了再说。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倒觉得凉了半截,他们好像是在骗人?以前也常听同事摆谈到职介所的一些事情,好像大家对职介所都没有多大的信任感。再看看眼前这几位职介所的工作人员,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些见得人的事情掺杂在里面。
我像“罪犯”一样逃出了职介所。
经过“人才一条街”时,我不敢往左右看,如果你在某个广告板前停留,准会有人上前向你职介。
下午1点刚过,手机响了,是那家职介所打来的,那个有点嗲气的男中音说,周小姐,报社那边来电话催了,你快过来,我陪你去吧。
我说,你告诉我是什么报社,我自己去就是嘛。
男中音:这肯定不行。
我问:为什么?
男中音:因为你还没有缴信息费。
我狠狠地关机。
钱,钱,钱!一切都在为钱。我有些愤怒,但我又不知道自己在恨谁!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10月6日星期六
今天该上班了,可我没有去公司上班。
上午八点多钟送走了蓝蓝妹妹他们,又急忙按照昨天从报上看到的一则招聘
广告,去那家形象设计工作室应聘。
接待我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士,我向她展示了有关我的证件后,女士说我不太适合,因为她们需要的是美术学院毕业或相关学科的毕业生。
我收拾好证件正欲离开时,突然一个男声叫住了我。
我转头一看,王剑雄正站在里屋的门中间,笑着叫我。
我有点惊奇,王剑雄,你也在这里?
王剑雄走过来,怎么!你也来应聘?
我说,就算是吧。
王剑雄说,真的吗?如果你愿意,你就被聘用了。
那位年轻女士忙介绍说,这是他们工作室的老总。
我问王剑雄,这间工作室就是你开办的那个?
王剑雄说,是呀。
可在那一瞬间,我又改变了主意,我不想在这里受聘了。我说,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王剑雄想了想说,那好吧,我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我回到家,不知干什么好,我真的不想在王剑雄那里工作,如果仅仅是因为我和王新梅是同学他就聘我,这有什么意思,我其实是最不愿意受人恩惠的,这是我的自尊心在作怪,有时我试着去改变这种心理,但没有结果。
回公司继续工作吧,张总肯定还会纠缠我,即使我与他在一起,但最终不会有结果,他不可能放弃他现在拥有的东西来娶我这样一个不能给他带来财富的女人,我也不想一辈子做人家的情妇。
马上离开公司显然很不实际,除非我立即答应王剑雄去他那里,但我……
唉,我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女人。
下午,我还是去了公司,张总很严肃地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问我这几天为什么不听话,我有些莫明其妙不知他说的“听话”是指的什么?
张总说,你别装糊涂了,我在温泉打电话请你去,你却……
正在这时,办公室被人打得“咚咚”着响,接着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吼声:周雪儿,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勾引我的男人算什么本事?是张总的妻子来了。
张总忙起身去开门,脸上堆满苦笑。
张总的妻子冲上来,二话没说,就抓住我的衣服,伸手来抓我的脸,嘴里说,你这张脸真讨厌!我本能地挣扎,反抓她的头发用劲往下拉,痛得她“哎哟”一声,松了抓住我衣服的手。
这时,张总上前,把我和她分开,她转身挥手就给张总一耳光,我乘机捂着脸逃出了办公室,逃出了公司,回到家里伤心地哭了一场。
傍晚,我给阿诚打电话去,本想向他诉苦,但阿诚却很高兴地告诉我,他国庆节结婚了,本想通知朋友回来聚聚的,但他妻子想去九寨沟,因此就陪她了。
见阿诚高兴,我没再说我想说的话,只是说些祝他幸福之类的客套话。
放了电话,我觉得心里空虚得发慌,阿诚也有归宿了,他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我现在连一个能够真心听我倾吐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我觉得自己孤独无助,前程悲凉。
10月7日星期日晴
今天我蒙头大睡到上午十点多钟才起床,要不是张总打来电话,我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张总一共打来了四次电话,开头三次我都没有接听。
张总说,雪儿,请原谅我,我不是想伤害你,你看到了吧,她太无理了,我怎么和她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