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二十二章 恍然若梦
淡月和惜月随着紫月来到最高的阁楼，看着她打开所有的门窗，心中颇为不解，她们接下去要谈的事实在不适合开窗而谈。
“隔墙有耳，我想还是去掉那面墙更为妥当。”我从来不认为秘密该在门窗紧闭的房子里谈才安全，门窗挡住了视线，谁能保证另一面没有高手。与其遮掩掩，我更喜欢在无边的旷野谈所谓的秘密，没有藏身之处的旷野比起视线受阻的密室更安全。
“也对。”惜月听后冰眸中一片激赏，紫月的见解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凤淡月将月涯琴放到紫月面前，眼中并没有完成任务后的喜欢反而有着淡淡的不忍和忧愁。“绿荷死了。”负责隐月训练的她见多了杀戮的场面，可是绿荷惨死的情景她却不忍回忆，那已不是血肉模糊、生不如死能形容的了，没想到羽帝竟然会在月涯琴边设置如此惨烈血腥的机关。
“绿荷死了。”我只是轻轻重复着这四个字，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感情来表示我现在的心情。淡月是怎样一个人我很清楚，能令她动容的事屈指可数，现在她的表情已说明一切，绿荷的死状怕是难以想象的恐怖惨烈。又一个人因我而死了，将来我怕是要下地狱的吧。
见紫月陷入自责中，凤淡月立刻转移话题：“紫月，落羽九公主还活着的消息现在必定已传到羽帝耳中，可是九公主落樱在8岁时就已丧生，我们上哪去给他找个九妹呢？”
“落樱公主死了却也活着？”
凤淡月见紫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朝惜月看了一眼，心中有股怀疑一闪而逝，不过还是没能抓住。“死了却也活着？什么意思？”
“落樱公主和我有着极为相似的经历，一种身份生命形式的结束，然后以另一种身份重生。”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落樱公主还活着，以另一种身份？”凤淡月问得有些惊讶，如果她真的还活着，羽帝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又为何没有再回皇室？据说当年落樱公主的遗体是由她一母同胞的二哥亲自火化的，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没有马上接话，只是看着对面从一开始便未曾开过口的惜月，不知道她现在想通了没有。
“就算她还活着，这么多年连羽帝都找不到，一时半会儿我们上哪儿去找？”
惜月，听残星所说你本该是一个活泼的人，这些年一个人的孤寂已足够，尽管那里曾带给你最深的创伤，可是我想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一定也是发生在那里吧。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多管闲事也罢，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正视你的过去，接纳爱着你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凤淡月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后顺着紫月的眼神紧盯着一脸冷漠的惜月。“你是说惜月就是落樱九公主？”
“曾经是。”
得到紫月的肯定回答后，凤淡月倒吸一口气。“惜月是火凤凰的化身？”传说落樱公主火化之时有一只火凤凰从火堆中腾空而起直冲九霄，难道惜月是化为火凤凰浴火重生的？
“火凤凰是师傅为救惜月而弄得一点小把戏。”见惜月仍是一点开口的迹象都没有，我有点忍不住了。“惜月，你愿意回到残星身边吗？”
“落樱已经死了，现在的惜月不属于那里。”顿了顿，惜月又道，“但如果紫月你想要我去他身边，请给我几天时间，好吗？”虽然此前紫月与她长谈过一次，她也知道了这些年八皇兄对她的愧疚，可是现在连二哥都死了，她对那里已没有任何牵挂。唯一回到那里的理由也许是去见一面曾经宠爱她的星辰哥哥，告诉他她的死与他无关，消除他对她的愧疚吧。所有人都以为她的死是因为她知道了星辰哥哥在风月国的身份，所以父皇将她从护城河上推下。其实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星辰哥哥只是被当了一回借口罢了。
我正要开口，“谁——”凤淡月一声厉喝飞身而出。
千算万算，竟然把屋顶给忘了，真是百密一疏。
“此人竟然躲在屋顶这么久没被发现，刚才我们追出去之后竟然连人影都没见到，论功夫来人怕是在我和淡月之上。”
不仅是她们没发现，刚才我也一直没发现屋顶有人，看来此人的武功真的高深莫测。师傅曾经说过，普天之下武功在我之上的怕只有天医老人，况且现在随着记忆的恢复我体内的魔力也正日益增强，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会不会是天医老人？”淡月猜测道。
“我猜也是，惜月，你留下来不要再去焰身边了，我担心天医老人知道你的身世后会对你不利。”
“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银焰现在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这一世我一定要守住你的幸福。”
“惜月，我的幸福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你的生命，别做傻事知道吗？我和浅月在明处，你和淡月、清月一起留在暗处，在焰称帝之前我们必须把天医老人除去，否则一旦焰称帝要挽回就不太容易了。”
“那好，至于去见羽帝的事，等天医老人的事情过去后再说吧。”
“好。今天哥安排了焰来此，看时辰他们差不多该到了，我们走吧。”
在紫月她们离开后，如烟从一片竹林中出来。紫月她们以为是来人武功太高所以她们才没有追上，却忘了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屋顶的人对此地极为熟悉，而且还是出现在这里也不会被怀疑的人。被发现后如烟立刻隐身竹林假装练舞，当凤淡月和惜月追至竹林时见如烟一人在林间习舞并未怀疑，还以为是来人武功太高已经逃脱了。等她们走后如烟立刻回到房中招来专门与残星通信用的信鸽，本来只是想看看一直隐在暗处的人是谁，没想到竟然她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残星一直因为害死了他的九妹而心怀内疚，没想到她竟然好好地活在这世上而且还习得了上乘武功。更拥有人人觊觎的绕指柔为武器。紫月身边的人个个身份显赫，一个是风月国丞相的千金，一个是落羽国的九公主，一个是雪舞城城主之女，剩下那个叫淡月的女子又是什么身份呢？肯定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吧！紫月与这群身份特殊的人又是什么关系呢，绝不会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再次见到银焰，这个一直都在为我默默付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对我温柔浅笑的男子，在再见面的瞬间让我明白何为物是人非的感怀。对望间，他的双眼静默无波，他的面容冰冷淡漠，心纠结地疼痛，仿佛用尽了全力我才忽略他眉间的不悦绽出一个温和甜美的笑。焰，我怎么能让你相信，面对此刻的你，在我温和的笑容背后藏着如晦的风雨。
“小月，你来了，快过来坐。”不管紫月强颜欢笑的多么成功，紫陌总能轻而易举地看透她笑后晦涩的疼痛。“少主，这是小月，我新认的妹妹。”
走至银焰身旁，微微福了福身：“紫月见过少主。”焰，如果你忘记了我，那么从这一刻起让我们重新认识彼此，好吗？
银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陈年佳酿，只在间隙随意地问道。“你是陌新认的妹妹？”声音中听不出是喜是怒。
“是，我叫紫月——”我“月”字还未说完，左肩处便传来一阵疼痛，随即是一只玉盏落地破碎之声。
而银焰只是换了一只酒杯继续自斟自饮，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上依然是冰冷一片，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发生过一般。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待紫陌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紫月已经用纱巾拭去了嘴角溢出的血丝。
“小月——”看着紫月苍白的脸色，紫陌心疼不已。“你的手如何，快让哥看看。”
“哥，我没事。”刚才若不是体内的力量本能地聚集在一起抵抗这一击，就算没有要了我的命这左臂也必定要废了吧，但即便如此也还是受了不小的冲击。焰，你怎么会如此狠心，你不该是这样的啊！
“紫月，你还好吧？”虽然紫月吩咐过不可擅自进入房中，可是惜月等人深怕她傻傻地死在银焰手上，所以在明处的慕容浅月理所当然的被推入房中。
“放心，我真的没事。”为了让他们放心，我特的让紫陌给我把脉。
紫陌仔细一探，小月的脉象除了因寒毒而有些虚弱外并没有异常，看来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很多，便稍稍放下心来。殊不知他的手一离开，紫月的脉象就极为紊乱、虚弱不堪，刚才只是紫月用了个小伎俩而已。
“焰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紫月，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击可是会出人命的。”
“陌的妹妹？她不配！”银焰将酒杯停在唇边，眼睛紧盯着紫月寒气逼人，看着受了一击仍能安然站立的人闻言一颤后，满意地将杯中的酒吞入肚中。这世上只有云曦才配当陌的妹妹，陌的妹妹也只能是云曦，其他人谁也不配。
“焰师兄，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说出这般伤人的话来。”
“少主，小月和曦儿都是我的好妹妹，你不该这样说她。”
焰，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我认识的银焰，可以邪魅，可以清逸，可以淡漠，可以决绝，但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如此无情？不，这不是真正的你，你只是受了他的控制而迷失了本性而已，我心中的焰是一个会为我温柔披衣的男子。相信我，焰，我一定会让那个温柔的你重新回来的。“哥，浅月，你们都别说了，我想少主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既然我会惹少主不高兴，那小月先行告退。哥，这是我们家乡闻名遐迩的领军作战之计，我根据印象将它默写了下来，你看看有没有用。”三十六计，我跟浅月她们讨论过此类计策闻所未闻，如果有一天我不再了而事情又未能如我所愿的发展，这也许会对哥他们有所帮助吧五日之后焰将称帝，在此之前我与天医老人一战在所难免，到时是生是死实难预料，。今日将它交给哥也是以防万一罢了。
“小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少主他——”
“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胡思乱想的。还有哥，我真的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你这么一个好哥哥。”
“小月，你……”紫陌觉得小月话中有话，难道她要做什么傻事不成？
“哥，你别乱想。我只是想告诉哥即使有一天哥忘记了小月，小月也会缠着哥要当哥的妹妹的。”
“傻丫头，我怎么会忘记你呢。今天怕是不会有什么进展了，我下次再找机会，你不要气馁。”
“恩，那我先走了，哥，再见。少主，紫月先行告退。”焰，我一定会帮你找回自我的。
在紫月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的那一瞬间，银焰的心一阵不安，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远离。他猛地灌下一口酒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云曦已死，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直到再也看不到紫月，紫陌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一路追随目光。小月，即使忘记了自己，哥也不会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