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火柴》第十三章(3)

《瑞典火柴》第十三章(3)

岳子行曾在斯文森面前力荐任紫月所在的太平洋保险公司承保路尔公司财产险,可斯大人执意要找国外保险公司,令岳子行一筹莫展。哪知国外保险公司考察了路尔公司经营状况后不愿承保,斯文森就叫岳子行找几家国内保险公司面谈,乐得他差点儿自己把自己绊倒。任紫月如约而至,和斯文森谈了半个小时。岳子行全程陪谈,给他俩当翻译,可任紫月英文口语很棒,基本没让他动舌头。斯文森对任紫月印象很好,表示可以考虑将公司的几个油罐交给她做单。岳子行送任紫月出宏誉大厦时,任紫月说,谢谢岳哥,做成了我的佣金全归你。岳子行说,我一分钱不要,这个忙如果帮成了,就算还你那套衣服钱了。任紫月莞尔一笑,眼望岳子行欲言又止。岳子行知道她的心思,赶紧岔开话题说,你放心,我会盯紧这张保单的,别的保险公司来人我一律乱棒打走。岳子行一下班就匆匆回家睡觉。这些日子他被一堆烂事儿搞得人困马乏,再不休息就要散架了。他酣睡到八点多时被冯筝推醒,说他的手机在响。他最近晚上不关机了,不再害怕谭璐打搅,甚至还默默地期盼她的电话和短信。岳子行迷迷糊糊接听手机,竟是任紫月打来的。她可怜兮兮地说,岳哥,我这儿停电了,门锁也坏了,我好害怕。岳子行说,欣然呢?任紫月说,欣然这几天都在朱哥家住。岳子行记下任紫月的地址,洗了把脸就要出门。冯筝说,饭都没吃就走,疯了你?岳子行说,朱旗那边有点儿急事儿,我去去就回来。岳子行打车赶到任紫月在高尔基路附近的租屋时,她正在楼门洞口等他。岳子行用打火机照明,和她一起上楼进屋。一室一厅的小屋里黑漆漆的,点上蜡烛也没亮多少。任紫月说,门锁坏了锁不上,房东总不来修,晚上只好用桌子顶门。今晚停电,欣然又不在,我怕得要命。岳子行用手机打126呼了"

修锁"

,不大会儿楼下传来摩托车声,一个背着工具包的小伙子奔上来,就着烛光把锁修好,收了岳子行的三十元钱后离去。只有十平方米的小屋里摆了两张床。岳子行坐在欣然的空床上,心想这丫头这么早就住进朱旗的山寨不是件好事儿。任紫月给岳子行倒了杯水说,昨天的水,不热了,今天停电也没烧。说完坐到自己的床上。岳子行边喝水边打量烛影里的任紫月,发现她静如闲云羞似娇花,心旌不自觉地摇荡了一下。他放下杯子起身说,我该走了,门锁已修好,特种兵来了都打不开,你放心睡吧。任紫月忙说,我又不吃人,说会儿话也不行吗?岳子行嘿嘿一笑,重又坐下。任紫月洗了几个桃子端上来,两人边吃桃子边聊天。岳子行越看任紫月越像当年的冯筝。那时候,冯筝只舍得买便宜的水果吃,比如桃子,说它又好吃又养人。聊了一会儿,任紫月忽然问,岳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岳子行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啥样的。任紫月说,骗人。岳子行说,我真的不知道。任紫月说,那你给我讲讲你的恋爱故事。岳子行说,我挺坏的,谈过十好几个,你想听哪一个?任紫月说,你讲什么,我听什么。于是岳子行就给任紫月讲他曾经的爱情。他讲他的朦胧初恋,讲那个高中时代遭遇的江南水乡般清丽恬静的女孩。和芸芸众生千千万万个初恋一样,它最终只变成了一个记忆,珍藏在心底的某个深处,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初恋女孩给岳子行的心灵打上了烙印,这个烙印成了他后来寻找爱情的重要路标。他讲他的大学之恋,讲那个小巧玲珑的江西女孩。后来她跟一个化学系的男孩走了,把他的一封几千字的乞求信无情地摔在路边。他蹲在街头烧了那封长信,像为死去的爱情烧掉一沓纸钱。他讲他在认识谭璐之前处过的两个女友。前一个是会计,正经得像个中世纪的欧洲修女,在她身上很难做出难度系数大点儿的动作。后一个是酒店秘书,活泼得让人眼花缭乱。这几次爱情都很平淡,没留下什么美好印象,也没留下阴影和创伤。任紫月一直在默默地听,听到岳子行闭口不讲了才问,后来呢?岳子行说,后来的我不想讲。任子月说,我最想知道后来的事情,嫂子,谭姐……其实,我听说过你们的故事,也知道你心里的苦和痛。岳子行说,你小孩儿丫丫的别乱说,我心里没什么苦也没什么痛。任紫月不再吱声,低眉顺眼地摆弄自己的手指。昏黄的烛光从柔弱的烛焰里扩散开来,洒在男人和女孩身上,浪漫而伤感。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任紫月忽然呀了一声,翻出一包三五给岳子行说,刚才下楼买的,咋给忘了呢。岳子行说,我没带烟,你要让抽我就抽了。说罢打开烟盒点燃一支,抽得心里暖洋洋的。任紫月说,岳哥不用跟我客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岳子行没说话,飞快地把一支烟抽完,然后徐徐说道,既然你想听,我就再讲两句……当我遇到你谭姐的时候,我才真正知道什么是爱情。她是一座山峰,登顶之后才发现过去的爱情山峰是多么苍白渺小。任紫月问,那嫂子是座什么样的山峰?岳子行脸上掠过一丝惶恐。他显然没料到任紫月会这么问,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答案。他噎了一会儿说,更正一下,免得你说我撒谎,我心里不是没痛,而是麻木得感觉不到痛了。任紫月说,你说我小孩儿丫丫,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女人视爱情为生命,而男人把爱情当风景,女人一生只会真爱一个人,而男人却能爱好多个。所以女人会痛到死,而男人会忘记痛……我有个问题,岳哥听了不要生气。你是不是还想寻找和攀登更高的山峰?任紫月的话把岳子行惊得目瞪口呆。他想不到这样一个黄毛丫头见地会如此深刻。任紫月接着说,岳哥,我虽然小,可我也爱过,也痛过……说完,两行清泪从镜片下面滑落下来。岳子行很想抱一抱她,像哄小妹妹那样把她哄好,可他一动没动。任紫月擦干眼泪说,让岳哥看笑话了。岳子行说,我那晚在海边崖顶哭,不也让你看笑话了吗?任紫月说,我不是也陪你哭了吗?哪敢笑话。又是一阵沉默。任紫月说,岳哥,你打算怎么办?会一直这样过下去,还是专心和嫂子过日子,还是……离开嫂子和谭姐一起生活?岳子行说,你说的那三条路我可能都不会走。任紫月很惊讶,半晌才问,岳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岳子行苦笑道,唉,爱情早晚都会死的,只不过在婚姻里死得快些。凑合着过是折磨死,离婚是安乐死。但安乐死太难,谁实施谁就是杀人凶手。我害怕当凶手,所以才拖到今天。岳子行的话让任紫月感到恐惧和窒息。她讷讷地问,那你现在决定当凶手了?岳子行没有回答,任紫月一脸遗憾地说,网上把《单身情歌》的一句歌词改成了"

结婚的人那么多,快乐的没有几个"

。真的是这样吗?岳子行说,我如果说是,你会信吗?任紫月说,我不信,可又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离婚,那么多人出去找情人。岳子行沉声说道,你还小,最好别信。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同样的疑惑,可惜到现在都找不到答案。我上小学时看过一本叫《瑞典火柴》的小人书,后来才知道是由契诃夫小说改编的。它表面上是个侦探故事,其实讲述了一段婚外恋情。当时我就弄不明白,警察分局长的妻子彼德罗芙娜怎么能跟别人睡觉呢?这个问题整整困惑了我二十多年,至今无解。也许,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桌上的蜡烛已经烧了一半,烛焰开始不安分地跳动。岳子行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就起身告辞。任紫月紧张地站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岳子行走过阴暗的门厅,到门边摸索着门锁。任紫月猛地从后面抱住他,似在哀求和挽留。岳子行恍然觉得她就是当年的冯筝,一动不动地说,听话,把手松开。任紫月搂得更死,脸也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岳子行说,别忘了把门反锁。说完,用力掰开她的双臂,拧身开门出去,又"

哐"

地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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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流传最广悲情故事――瑞典火柴(连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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