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正自己的战略位置?(1)
从币缘角度看中美关系与从地缘角度不同,中美在币缘上目前没有结构性矛盾。
相反,倒是中欧之间,或者是东亚和欧洲之间有结构性矛盾,主要就是有相重合的资源供应地。
不能因为讨厌美国霸权,而忽视我们跟美元圈有更多的利益。欧洲主导的经济秩序未必比美国主导的秩序对中国更有利。
从利益角度判断,我们更要警惕欧洲的霸权。王湘穗:现在看,美欧两方都拉中国,法国总理冒着
“非典”到中国来,中国给他还以30架空客的订单。美国方面也马上打电话来。
现在是抢中国。但美国把我们当长远敌人,有美国公开和未公开的文件为证。
说我们长远敌人不是美国,这是亲美派的观点。从币缘角度看中美关系与从地缘角度不同,中美在币缘上目前没有结构性矛盾。
相反,倒是中欧之间,或者是东亚和欧洲之间有结构性矛盾,主要就是有相重合的资源供应地。
币缘视角是个新视角,也是个大视角,我们今后的战略观察应主要从这个视角出发。
乔良:美国产业结构和中国的产业结构不一样,中国的产业结构和欧洲相似。
王建:欧盟一旦进入到整合俄罗斯,整合东欧国家,会越发和中国的利益矛盾明显起来。
王湘穗:东亚和欧洲,几乎靠一个共同的资源区,因此在结构上我们有矛盾。
这次中石油收购北里海油田股份失败,主要原因是法国和意大利的公司用优先购买权去阻止中国公司的进入,这看起来是纯经济行为,但有战略象征意义,欧亚今后争夺资源的冲突以后不会少。
在这点上美国与我们倒不会有大冲突。王建:但也要防止美国利用东亚和欧洲的矛盾。
乔良:中国可以帮日本什么?王建:解决金融坏账的问题,条件是把技术和投资大规模向中国转移,投资是钱,后边是机器设备和技术。
同时,中国应该考虑降低我们的外汇储备,我们的外汇储备是让美国人占有我们的资源,首先跟美国逐步建立贸易平衡。
这里有一个重要问题需要判断,即美元崩溃的结果是什么?亚洲金融风暴我们都看得到,就是货币贬值,如果美元贬值,你用欧元折算中国GDP,咱们是多少了?
美国是多少了?跟日本一样,它用美元计算是缩水,用本币算没有。如果美元贬了20%,就是用欧元计算的美国的GDP缩水了20%,而欧洲GDP升了20%,意味着欧洲的经济比美国大出40%,如果这样,等于欧洲这边是14万亿欧元,美国那边变成8万亿了,你想想,这个对比美国受得了受不了。
乔良:人民币跟美元的间接联系汇率,一样贬。王建:咱们变成一揽子的货币,不能跟着美元走。
王湘穗:一季度我们出现外贸逆差,主动扩大了购买,一个是购买汽车零配件,一个买石油,买的对不对,这属于策略,减少逆差是战略性调整,我们应该进行这种战略性调整。
另外,如果中国与日本经济整合,美国可能就会开始收拾中国。王建:美国肯定收拾你,你还要把日本也拉进来,搞东亚元,东亚经济区,就是第二个欧盟,而且这一端所抗衡的不但是美国,还有欧盟,那就是三国鼎立时代,东亚这个力量级,在美欧因为战争冲突削弱才能迅速起来,或者是美国爆发金融风暴,引发美、日、欧的全球金融风暴后,会迅速起来。
没有这个前景,你要搞东亚经济区和东亚元,美欧都会压你,日本也不进来。
王湘穗:如果仅仅把外汇储备减低,暂时不搞东亚元,美国会不会收拾我们?
王建:降低外汇储备美国倒未必整你,只要你不把美元储备转成欧元。
乔良:你降低的那些部分拿来干什么?王建:买东西,就进口我们现在需要的那些产品,这个事必须和东亚经济区的整合同步。
东亚经济区是以中国市场为核心来整合的,中国的市场必须扩大,我们改革以来的前20年,走的出口增长高于经济增长,经济增长高于收入增长的路子,再往后20年应该倒过来,收入增长高于经济增长,经济增长高于出口增长,这么个路子,从贸易看,那就是逆差。
这样的话,就是中国国内市场扩大的过程,因为你收入不提高,哪儿来的购买力,收入提高,形成购买力,增加了进口,就带动东亚地区的整合。
这个过程,实际上是中国城市化的过程,中国国内购买力的上升,不见得是要大幅度提高我们的人均收入水平,而首先是由城市人口比重的提高带来的,因为中国目前城市人口的平均收入水平比农村高出3倍。
现在人均收入1000美元的国家没有30%多城市人口的情况,人家都是60%、70%的,我们应该朝这个方向发展,这样高收入人口增加,扩大国内市场,就把亚洲四小龙和日本没有出路的产业吸引到国内来。
这个过程就是我讲的收入增长高于经济增长,经济增长高于出口增长的增长方式转换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把我们的外汇用出去,也是扩大中国市场购买力的重要方面。
这个环境也是一个国际大环境,美元贬值了,美国一定有一次瘦身过程,为寻求它自己国力的支撑点,它也会促进制造业的发展,使美国的物质生产能力有所恢复,中国消耗一部分美元储备,购买美国的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也和美国那个时候的利益合拍,可以拉动美国制造业的增长,当然前提必须是美元贬下来。
就是说美国也发展物质产业,因为它也感觉到,我这种负债经济是不行了。
乔良:你觉得美国会不会有可能让美元贬值?王建:我觉得这是一个被动的选择,因为它现在主要的利益在金融利益上,如果金融利益是大头,虚拟经济为主体,它就不能让美元贬值,但是如果美元不断受到欧元挑战,又不能用军事办法解决,最终还得被迫接受美元贬值的事实,到这个时候,它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美元贬值的负面影响,不要让美元和美国的资本市场出现崩溃的情况。
乔良:布什准备提名让格林斯潘继续干下去,格老会选择这条路吗?
王建:格林斯潘也认为美元定价太高,美国股市非理性繁荣和美元的汇率太高有关,美元的贬值,他不希望是狂落,不要伤害他的经济体系,他如果慢慢走可以接受。
乔良:如果美元贬下来,人民币跟着贬,或者人民币不贬,会是两种什么结果?
王建:美元贬,人民币跟着贬,如果是美元崩溃,那就是我们受损失,没这个问题,有利于中国出口。
人民币不跟随美元贬值,就是人民币要升值,对中国的出口不利。在美元还没有崩溃的条件下,就是我前面说的,我们还可以继续利用美国的虚拟经济来拉动中国的实质经济增长,但有一个做法还是需要改变,就是不要再继续增加中国的外汇储备,因为美元毕竟有可能崩溃的前景,拿的美元资产太多了,早晚要吃亏。
王湘穗:看来我们要想少吃亏、不挨打,就要把策略与战略联系起来考虑,第一步应减少我们的外汇储备,拿这些钱买东西,推动城市化建设,培育市场。
在美国经济势头不好的情况下,通过这种方式减少自己的损失,这是策略;第二步还是要推进东亚区的经济整合,这是从战略上讲的。
欧元作为美元的竞争者,在全球力量上扮演着平衡者的角色。欧元的出现为东亚提供了在夹缝中间生存、崛起的机会。
对于东亚和中国来说,要明白我们的生存和发展的机会都在美欧争夺货币霸权的夹缝里,美元霸权是吸血鬼,欧元也是吸血鬼,咱们是
“刀头舔血”,因此必须小心,要注意策略,掌握节奏,搞早了、急了,美欧都要灭你。
日本已经吃了一次亏,亚洲人应汲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