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0章 强援

从荀攸献计抢荆州算起，到现在快一年时间了。

用一年时间来筹备，看似漫长，但，非常必要。他们必须充分准备好，并且把襄阳渗透成筛子，再发起雷霆一击。这一战，他们只能成功，他们输不起！

这一年，做了不少事。

筹备工作，令周梁还算满意。通过筑阳军校培养的高素质士兵，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人，这些人是周梁的家底，是精锐。虽然其中有六百多人缺乏实际战场经验，但是由于平时严苛的演练，战斗力是相当可观的。

此外筑阳的外来人口持续流入。关中地区在李傕郭汜把持朝政后，虽然暂时没有大的动荡，但是这些军头们实在是不懂得爱惜百姓，所以百姓不时逃亡。

人口的流入为筑阳提供了充分的劳动力。周梁又盖了一座砖瓦厂，在原先的水泥厂，在周梁提供的概念下，工人们开发出了水泥预制件，大大加快了建筑的工期。

县城西门外那条粉水街，房屋都是外来人临时搭建的，勉强可以称之为房屋，实际上是一间挨一间的窝棚。后来有一次失火，烧了半条街。周梁于是干脆推掉原先那些容易失火的窝棚，自己出资，用水泥预制件和砖瓦在粉水街两边盖了两排新屋。以公屋的形式，出租给那些来此做生意的人。这里的人气已经集聚起来了，一场大火并没有使西门外萧条，重建之后的粉水街更加繁华了。

这一年，周梁还在工坊里开了一个钟表研究室，他买了几台复古机械座钟，交给工坊研究，让他们仿制。仿制座钟，赚钱还在其次。周梁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想培养一批熟知机械技巧的工匠。他相信，通过揣摩机械钟的零件，可以让工匠们掌握很多机械知识，积累技术。

但，这一年周梁最开心的事，是又得到两个强援。一个是意料之中，一个是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自然是荀彧。

荀彧最早是去投靠了冀州刺史韩馥，但不久后就离开韩馥，来到袁绍帐下，可惜不久后，他就看清了袁绍不能成事，于是转而投靠曹操。

曹操一见荀彧，就倾心相待，带着他东征西讨，两年之中，击败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和南匈奴於夫罗，不久后又大破青州黄巾军百万之众，受降卒三十万，接纳百姓男女百万余人。此时曹操身边虽然有戏志才和程昱这两个一等一的谋士，但是最重要的人还是荀彧。荀彧从小就有王佐之才的美誉，是不亚于萧何般的人物。

荀彧收到荀攸的信，正是在破青州黄巾之时。荀攸在信里的话令荀彧感到有些奇怪。荀攸说他在荆州筑阳，并且打算在筑阳长期住下。荀攸还要荀彧和他保持联系。这些内容都挺普通，奇怪的是，荀攸提醒荀彧，别向曹操举荐自己。

荀彧于是向那个信使询问荀攸的情况，得知荀攸和筑阳的“冥鱼”相谈甚欢，于是住在唐家庄园，把去蜀郡赴任的事情都丢到一边去了。

“冥鱼？”荀彧常年在北方征战，对于南方荆州士人圈子里的一些传闻不太了解，但是他当然能懂这个绰号的含义。

“冥鱼这个人有这么大魅力吗？居然连公达都在他家住下了。”荀彧感到不可思议。

荀彧抱着疑惑，回了一封信报平安，然后留在曹操军中继续尽心辅佐。

荀攸收到荀彧的回信后，对周梁说，自己必须亲自去曹营把荀彧挖过来，因为，周梁的身份，他还不能写在信里。如今确定了荀彧的地址，他必须亲口去对荀彧说，荀彧才会动心。

周梁非常担心荀攸路上会出意外，想派路虎加十名武艺高强的护卫护送他去。但是荀攸不想太招摇，就只带了路虎。

荀攸把自己装成是信使的样子，来到兖州鄄城，见到荀彧。

荀彧和荀攸不同，他虽然忠于大汉，但是对刘辨的感情没有荀攸那么深，虽然他在刘辨做皇帝的那半年，是刘辨的臣子，但是连面都没有见过。当然，荀彧对汉献帝刘协就更没啥感情了，董卓之乱一起，荀彧就弃官离开洛阳了，一天也没有在汉献帝手下做过事。

荀彧想匡扶大汉社稷，但是他非常明白需要跟随一位明主，否则，就只是空想。目前看来，他认准只有曹操才能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只有曹操最有可能在这乱世中击败所有对手。荀彧后来力主曹操迎接汉献帝，挟天子以令诸侯，目的不是效忠汉献帝，而是帮助曹操铲除群雄。

可是，荀彧的梦想，并不是辅佐曹操当皇帝。在实务上，荀彧无比敏锐，无比能干，但是，一涉及理想，荀彧表现的就如同一个浪漫诗人，开始不切实际，充满幻想。他效忠心中的大汉，但是对汉献帝却不抱任何希望。他知道曹操的野心，但又忍不住与虎同行，等到曹操日渐表现出觊觎大汉社稷，而荀彧自己却无力阻止的时候，内心矛盾的荀彧表现出不合作的态度，最后辅佐了曹操整整二十年的荀彧不得不喝毒酒自杀。

所以，荀彧刚见到荀攸的时候，还忍不住劝荀攸留下来共同辅佐曹操。

“公达，何不共同辅佐曹公？我遍观群雄，能平天下者，唯曹公尔！”荀彧在辈分上是荀攸的叔叔，不过亲戚关系比较远，荀彧的祖父是荀攸曾祖父的弟弟，很早就分家了，荀彧这个叔叔，实际上比荀攸还小了六岁，二人之间相处，会忽略掉叔侄关系，直接以字相称，以免尴尬。

荀攸不动声色，他确定二人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之后，才慢悠悠地告诉荀彧，“冥鱼”就是刘辨！

荀彧当然非常震惊，如果是别人说这事，他一定会怀疑，但是，说这话的人是荀攸，是曾日夜侍奉刘辨的黄门侍郎荀攸，这让他不能不信。

“陛下...陛下...”荀彧喃喃地念着，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他以前虽然没有面见过刘辨，但是听说过刘辨是什么样的人。轻佻放荡，好玩乐，胆小怯懦，遇事连话都说不完整。这样的君主，荀彧是不抱希望的，这样的人做皇帝，天下不乱才怪！可是隐姓埋名之后的刘辨，居然让庞德公都青眼有加，赠予“冥鱼”的雅号。这个反转实在是不可思议！

看出荀彧的疑惑，荀攸将周梁在筑阳这几年的作为对荀彧说了一遍，甚至，连周梁准备抢荆州的事，都对荀彧说了。这件事说给荀彧听，是不担心泄密的，他确信，即使荀彧不来辅佐周梁，也不会将这个密谋说出去。

“文若，陛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不再是那个宫中娇生惯养，不知民间疾苦的小皇帝了。他是受到高祖皇帝与光武皇帝在天之灵庇佑的人。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相信他绝对是一代雄主！我们一起去辅佐陛下吧，大汉会在我们手里中兴！”

荀攸的眼中，罕见地出现摄人的光芒，这是具有远大理想与坚定信念人才有的光芒。

荀彧被打动了，一部分原因，是被荀攸的信念感染，一部分原因，是对于旧主的好奇，他实在想亲眼看一看，冥鱼是否比曹操更有能力平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