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羽随风 (尾)(1)
一夫躺在海边的一张摇摇晃晃的吊床上,吊床拴在两棵椰子树中间,椰子树巨大的树冠遮挡着下午时分的太阳,在沙地上留下一片婆娑的影子,那影子下是一片阴凉,与周围暴露在阳光下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工作,一夫还从没有这么自在过,今天是杨爱辉死拉硬拽把他拉来海边的。酷热的天气里,一夫的身上直往外冒油,他哪都不想去,可杨爱辉根本不让他闲着,他刚坐下就来给他捣乱,搞得他身上更是一层层地出着粘粘的泥。还是海边好,这里有着薰人欲睡的海风,有着明亮的蓝天,有着清澈的海,远处海面上是点点帆板的身影,还有航船静静地驶离港湾。一切自然和谐到了极点,面对着这样的景致,一夫想睡觉,他觉得安静,觉得放松,觉得一切都很美好。他把手枕在脖子后面,带上那付很久不用的墨镜,悠然自得的躺在吊床上轻轻摇动。大海的声音此刻成了最好的音乐。一夫的生意在一天天的好起来,他现在已经把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女人的内衣上,每天除了关心一下销售情况之外就是到处查找关于内衣的任何一点资料。体育用品市场已经在被他逐渐的放弃,来福灵正在迅速的填补着他遗留出来的空间,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些泄怠,但是他还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要集中精力在他的内衣生意上。这门生意给他带来了很多的快乐,也给他带来不少烦恼,首先是自己的父母总是觉得他做这种产品的代理有点太过于伤风雅,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人,认为一个大男人对女人的内衣如此感兴趣,甚至到了比女人更了解的地步实在是有点让人瞧不顺眼。陆妍很少过问内衣的事,她完全信任一夫,她每月只是问一下大致的销售情况,别的就一概不再询问。所好的是一夫身边还有杨爱辉可以给他帮帮忙,毕竟完全由一个男人来做这种生意实在是有点障碍,中国的社会毕竟不象西方那样开放。杨爱辉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疲倦,她根本没把这酷热的天气当回事,只是在不停的干着她手上的活,她在把一块块肉、一条条虾、一根根火腿肠以及玉米、鸡翅之类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串在一条条钢钎上,她在准备着黄昏时的烧烤晚餐。一夫侧过脸来看着一直在那里一声不响的杨爱辉,这个女人是自己看着一天天长大的,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个活泼得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如今转眼间已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开始喜欢做那些只有成熟女人才会愿意做的琐碎的事情。她开始穿她过去从不穿的吊带背心,穿那些她一直很少穿的裙子,穿那些把整只脚暴露无遗的精致的拖鞋,她戴上了耳环,染起了手指甲,喷上了极具女人味的兰蔻香水,涂了淡淡的口红,把整个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保养得细腻、光泽而有弹性。一夫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如此认真的打量过杨爱辉,一种模模糊糊很微妙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面前的这个女人已如熟了的苹果,开始散发出诱人的气息,而自己年轻气盛的时代正离他一天天远去,他已不再是那个精力无限的一夫,他也需要休息,也需要有人关怀和照顾了。此刻的感觉是温馨,是一种陶醉,一种沐浴在海风中的浪漫,一种安全感。谁说男人不需要安全感?一夫觉得自己就很需要。“也许我真的该有一个家了。”他喃喃自语,脑子里飘过所有一张张曾经爱过和经历过的女人的脸庞,她们或笑或怒,或冷如寒冰,或热如火山,所有的脸没有一张能长久地留下,都如过眼的云烟。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可谁知道商人也有感情,而且感情比一般人更丰沛,没有感情的人成不了好商人,更成不了充满灵性和激情的商人。无数的人在羡慕着商人的职业,也在诋毁着商人的人格和尊严,很多人认为商人仅仅是一种职业动物,在利益场上技俩百出,入得房中则是**机器,熟喑床上之道,与人**似乎也变成了一种他们的副业,但是商人的细腻情感却没人察觉,代之以的是对他们的不停抱怨,是愤恨,却没有多少人想过该怎样了解和掌握住他们的情感。很多商人都有过失败的婚姻或恋情,却没有人认真想过这是为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把责任都一股脑地归结在商人的特性上,商人真的这么可恶?一夫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他是诚实的商人,对一切都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也很细腻,也愿意对一切负责任,但是很多事情不象商业那样简单,他可以拥有良好的商誉,但是却不能拥有良好的感情记录,他把一切的感情用于他的工作,用于维护商业的本质,但是他却无法维护生活的本质。这也许就是一种代价,你得到了,但是不见得就会拥有幸福和快乐,更不会拥有你想要的自由。一夫紧闭着眼睛,仰面朝向天空,心底里不由得发出无限的感叹。此刻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羽毛,在风中忽上忽下的飞扬着,一夫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就象这羽毛一样,想飞,但是只能随着风不停的飘。也许自己曾经想过要长出一对翅膀,要自己飞向自己想要去的方向,但是他现在还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更掌握不了别人的命运,他只能展开自己的翅膀,随着风飘向远方。“喂,你睡着了吗?”杨爱辉把一夫从他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中拉回到现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