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明天?」漆漆问。
师延煜笑道:「你要是急,一会儿就送你过去。」
漆漆咬着嘴唇,目光复杂地盯着他。
师延煜被她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他在漆漆面前挥了挥手,笑道:「又开始发呆了?」
漆漆瞪大眼睛看了他很久,忽然抬手去推他的肩膀,把侧躺着的他推倒,然後跨坐在他身上,双手去撕扯他的衣服。
师延煜脸上的笑僵在那里,表情甚至有些呆滞,他後知後觉地去拉漆漆的手,质问:「你这丫头疯了?」
漆漆瞪着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既然明天就要死,那姑奶奶今天一定要把你睡了,一偿多年夙愿!」
师延煜惊愕地望着漆漆的眼睛,什麽反应都忘了。
漆漆使劲儿挣脱他握着她的手,没挣脱开,她弯下腰咬在他的手背上。
师延煜吃痛,不得不松手。直到漆漆把他的衣服扯开,开始脱他的裤子,他才反应过来,怒道:「肖折漆,你是个姑娘家!」
漆漆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说:「师延煜,你怕什麽啊?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吧?」
师延煜气极反笑,「肖折漆,你倒是经验丰富得很啊!」
「那是!」漆漆毫不犹豫,「被本姑奶奶睡过的美男子排成排!就你这姿色,只能算下乘!」
师延煜胸口起伏,瞪着漆漆,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回她,他从未见过一个姑娘家这麽说话。不,应该说他活这麽大,还是第一次在言语上吃了瘪,对方还是个小姑娘!
漆漆却突然笑了,她偏着头,含笑望着师延煜,「师延煜,你都硬了。」
师延煜「哈」了一声,笑道:「就你这麽个蹭法,不硬的是太监!」
在师延煜的印象里,漆漆就是个口是心非,死到临头还要嘴硬的那种人,所以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认为漆漆在逞强。
最初的震惊之後,师延煜斜眼睨她,想看她能硬撑到什麽程度,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
直到他真的被她给上了。
师延煜眼睁睁看着漆漆握着他的分身,在她自己身上笨拙地找地方。她找了好久没找对地方,搞得师延煜开始难受,他真想揪着漆漆的衣领把她从身上扔出去!
漆漆终於找对了地方,却把两个人都给弄疼了,师延煜倒吸一口凉气,刚要发怒,看向漆漆,却看见漆漆咬着嘴唇,眼圈红红的。
她当然比他疼。
师延煜心里的火气熄了大半,整个人也从刚刚的震惊、惊愕的情绪里退出来。他抬起上半身,然後捏住漆漆的下巴,笑着看她,说:「肖折漆,没事儿,你继续,本王可以把你当成你姊。」
师延煜探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漆漆的脸,悠悠道:「反正……你长得有几分像她。」
漆漆咬着嘴唇望着师延煜,没吭声,那双眼睛里也看不出什麽情绪来。
师延煜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喜欢你姊。」
漆漆死死盯着师延煜的眼睛好久,然後忽然「哈」的一声笑了,她猛地将师延煜推倒,俯下身来压在他身上,近距离地盯着他的眼睛,她离他那麽近,近到鼻尖相碰。
漆漆大笑着说:「真巧,我也喜欢我姊!」
师延煜脸上的笑瞬间没了,整张脸都黑了。
漆漆像个胜利者一样朝着师延煜挑眉,然後咬上他的唇……
师延煜嘴唇动一下便火辣辣的疼,心里彷佛还有股血腥味。他偏过头,看向侧躺在他身边的漆漆,漆漆阖着眼,餍足而眠。
师延煜收回目光起身,拿起挂在床头黄花梨木衣架上的锦袍穿上,他一边系束带,一边往外走。昨夜几乎忙了整个通宵,今日睡了一整个上午,中午又……师延煜舔了舔嘴里的伤口,他饿了,得出去找点吃的。
就在师延煜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床上阖着眼睛似睡着了的漆漆睁开眼,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走出去的背影。
随着师延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漆漆眼中最後的流彩熄了,甚至连那最後一丝痛楚和绝望都散於无形,逐渐变得空洞、灰败,死气沉沉,哪里还有半分先前与师延煜对峙时的嚣张。
许久,眼泪从她眼中缓缓流出,一滴一滴浸湿身下凌乱的被褥。
她自小任性而冲动,肆意妄为又不计後果,一次次的受挫後慢慢学着做个乖孩子,而今日,便是她这一生最後的疯狂。
她忍着全身上下的疼痛,爬下床。赤脚放到地上,站起来刚要往前走,她双腿一虚,整个人摔倒在地,扯动她臀腿的伤。她倒吸了口凉气,也不再站起来,索性慢慢朝随意扔到地上的衣裳爬去,最後捡起离她最近的一件师延煜的长袍穿上。
再歇了歇,慢慢朝床头的方向爬过去。她握住床头小桌子的腿,使劲儿一拉,桌子被她拉倒了,上面的瓷碗落下来,摔成碎片,碗里原本装着半碗清水,溅到她的身上、脸上。
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碗了。
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魂儿像是被抽离了一样。许久之後,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瓷碗碎片,犹豫了一下,然後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划向手腕,鲜红的血瞬间染红雪白的瓷片。
漆漆睁开眼睛,看着鲜血涌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她身上的长衫上,血滴渐次晕开,在素白的衣衫上晕染出一支鲜红的野蔷薇。
瓷片落地,漆漆倒在血泊里,她忽然就笑了,解脱了一样。
这头的师延煜饮着松叶酒,慢条斯理地吃着午膳。
侍女提着食盒进来,里面装着饭菜,还有外伤药。
口中的酒忽然没了滋味,也吃不下了,师延煜烦躁地摔了筷子,提着食盒往回走。他神情恹恹地回到寝屋,推开门,忽得被眼前的一幕惊住。
「肖折漆!」
师延煜冲过去,把漆漆抱起来,立刻扯了衣衫前摆,缠在她的手腕上,死死摁住不断向外流血的伤口,鲜血透过布料,一点一点染湿他的掌心。
他又朝守在外面的侍卫喊道:「来人,去喊大夫!」
师延煜看向漆漆,气得胸口起伏,抓着她的後颈,扬起她的脸,怒声质问:「肖折漆,你是疯了吗?又不是本王强迫你,你装什麽贞烈!」
漆漆双唇微颤,想说什麽,又闭上嘴,什麽都懒得说了。
师延煜皱了下眉,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漆漆,忽然明白了什麽,他以为这是带着输赢的逞强玩笑,还以为自己输给了这丫头。然而对於这丫头来说,这根本不是个有输赢的比试。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既然明天就要死,那姑奶奶今天一定要把你睡了,一偿多年夙愿!这句他以为是她嘴硬说的赌气话,原来是真话。
她像个胜利者一样坐在他身上的时候,原来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大夫很快赶来,处理了漆漆手腕上的伤,止了血,又给她重新包紮。幸好漆漆本来就没什麽力气,就算用尽全力,伤口也不是特别深,而且师延煜赶回来的时候刚巧来得及。
师延煜坐在藤椅里,冷着脸看侍女悄声进来收拾一地的狼藉,又重新换了床褥。等大夫和侍女全部退下去之後,他起身走向床榻,漆漆屈膝缩在床角,半垂着眼睛,了无生息。
师延煜看了她很久,忽然探手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拉到眼前,逼视着她,问:「为什麽?」
漆漆空洞的眼睛慢吞吞地看向他,淡淡地说:「怕蛇。」
原来把他吓唬她的话当真了?
「死在自己手里,总比死在你手里能好受一点。」漆漆说的很慢,声音也很轻。
师延煜扯着她衣领的手略微松开些,又猛地攥紧,他说:「肖折漆,你这是有多喜欢本王啊?」
漆漆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
师延煜心里忽然又升起一团火,他「哈」了一声,睥睨着她,问:「不喜欢本王为什麽要在死前和本王欢好,嗯?」
漆漆喉间微哽,然後开口道:「死前没睡过男人是桩憾事,恰巧你在身边,随便睡一下。」
师延煜眼中嘲意更浓,继续问:「随便谁都可以?」
漆漆咬了下嘴唇,说:「是。」
「好!好!好!」师延煜连说了三个「好」,他忽然松开漆漆,猛地站起来,朝外喊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