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盛令洪称自己身子不舒服,让翠娥扶着她暂时到偏房里稍事休息。
刚出大殿的时候,盛令洪轻咳了几声,皱着眉喊冷,吩咐翠娥为她戴上兜帽,她又看向肖折釉,说:「如今天寒,别染了风寒,你也把兜帽戴上吧。」
「是有些凉。」肖折釉将青竹色的斗篷兜帽戴在头上,兜帽有些大,毛茸茸的边垂下来,几乎遮了眼睛。
守在一旁的几个侍卫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守在门外。
肖折釉随着盛令洪进到偏房里,发现有两个和她们俩装扮相同的女人在里面,她顿时恍然,怪不得盛令洪提前交代她,要她穿着戴兜帽的斗篷。
肖折釉和盛令洪一起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来,交给那两个与她们身形、装扮相同的女人。那两个女人穿戴好以後并不出去,而是等了好一会儿才由翠娥和绿果儿分别扶着走出去。
她们走出去後,盛令洪朝肖折釉招招手,肖折釉急忙过去扶着她,和她一起从偏房的後门走去。
原本後门也是有人把守,可是那些守卫看假的盛令洪和肖折釉已经出去了,自然也跟着离开。
盛令洪如今身子弱,没走几步就是一阵喘。
肖折釉扶着她站在檐下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她瞧着盛令洪惨白的脸色,说:「夫人,咱们再歇一歇吧。」
「你知道什麽?」盛令洪有些暴躁,「本宫将时间掐得刚刚好,再过半个时辰,袁顷悍那个狗东西就会行动,到时候师延煜一定全力抓捕他,顾不上咱们,若是迟了,才要前功尽弃!」
「我、我不知道……」肖折釉急忙慌张地说。
盛令洪看她一眼,略微压了压火气,说:「你不用知道这个,扶着本宫快走,秀娥和你那个叫绦葡儿的丫鬟在前面等着咱们呢。」
「是是是。」肖折釉连声应着,扶着盛令洪小碎步地往前走。
其实路并不长,可是盛令洪的身体情况实在是太差了,几次都喘得厉害,必须停下来歇一歇。
肖折釉看了盛令洪的裙子一眼,盛令洪今日故意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可是仍被血染红了。
又流血了啊。在盛令洪看不见的时候,肖折釉嘲讽冷笑。
看着不远处横在地上的一条短木枝,肖折釉扶着盛令洪说:「夫人,咱们快些走!」说着加快步子,小碎步地往前赶。
「哎哟……」肖折釉「不小心」被那条短短的木枝绊倒,她「及时」松开盛令洪,让盛令洪整个人跌在地上。
盛令洪双手撑在雪地上,想要起来却使不上力气。
「夫人!」肖折釉大惊,急忙爬起来扶起盛令洪,「是我不好,都是我太急了,没看清路!」
雪地上染了盛令洪裙子上的血迹。
盛令洪抬手,就想给肖折釉一巴掌,可是她忍下来了,眼下她的丫鬟在前面等着,她只能靠肖折釉搀扶。
盛令洪勉强扯出笑脸,又将抬起的手搭在肖折釉的肩上,说:「没事的,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们走吧,别再耽搁了。」
「是。」肖折釉乖顺地垂下眼,扶着盛令洪往前走。
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一辆马车,绦葡儿和盛令洪的另外一个丫鬟秀娥正等在那里。
见肖折釉和盛令洪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两个小丫鬟急忙小跑过去,将人搀扶着,扶上马车。
【第五十六章回来索命】
沈不覆想起之前给不弃打的一个平安锁还没有给他,他这次离开恐怕很长时间不会再回来,也不知道下次再见肖折釉母子是什麽时候,他想了想,又悄悄潜入知州府,想要将平安锁送给不弃。
这次潜入知州府的时候,沈不覆明显感觉到知州府里的守卫好像比之前多了些,他心里不由得有些诧异。
见不弃被奶娘抱着在院子里玩,沈不覆皱了皱眉,悄声潜进肖折釉的房中。
倘若将平安锁放在别处,下人说不定不当一回事,随意放在一旁,这麽想着,沈不覆走到肖折釉的梳妆台前,决定把东西放在肖折釉能看见的地方,他相信肖折釉看见这个平安锁,一定会明白是他送来的东西。
沈不覆拉开梳妆台上铜镜下的抽屉,将平安锁放进去,可抽屉推回去一半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重新将抽屉拉开,把刚刚放进去的平安锁拿出来,又将里面的一个步摇拿出,然後拿出里面背面朝上的公主令。
他将公主令翻开,惊讶地看着「以朔」二字。
公主令上的字体是古隶,很难辨认字迹,可是沈不覆见过盛令澜的公主令。
盛令澜的公主令怎麽会在这里?按照大盛国的惯例,公主辞世时,公主令也当贴身陪葬。
谁开了盛令澜的棺木?他已几年没有去过盛令澜的坟前,竟然有人刨开了她的坟、开了她的棺!
惊讶之後,是浓浓的震怒。沈不覆心中的怒气一下子炸开了。
「烟升,你过来了啊?」院子里是奶娘的声音。
烟升?沈不覆走到窗前,从窗缝朝外看了一眼,就见烟升走到院子里的石凳坐下,接过奶娘怀里的不弃逗弄着。
烟升不是自己离开了吗,怎麽又回肖折釉身边了?沈不覆疑惑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盛令澜的公主令。
还有……这东西为什麽在肖折釉手中?是肖折釉让人开了盛令澜的棺木?
沈不覆眉头紧锁,可他还没理出头绪,就隐隐听见大批兵马的声音。
他带兵打仗多年,对整齐划一的军队步伐声十分敏感,联想到知州府忽然多起来的守卫,他料到必有大事发生。
他略做犹豫,还是将盛令澜的公主令收入袖中,悄声闪身出去,可他却并没有离开知州府,而是隐在知州府的暗处看看究竟要发生何事。
肖折釉和盛令洪赶到以前购置的小院子里时,绿果儿和翠娥已经在那里候着了,翠娥急忙跑到马车前面,和秀娥一起把脸色惨白的盛令洪扶下马车。
盛令洪说:「如果本宫估计不错,袁顷悍此时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眼下正是城中动兵的时候,本宫身子弱,不能久行,我们姑且先在这里藏匿一段时间。」
「夫人料想得可真周到。」肖折釉急忙奉承。
翠娥急忙说:「夫人,奴婢已经给您烧好热水了,您先洗个澡、换身衣裳吧。」
盛令洪点点头。
翠娥又对秀娥说:「你服侍夫人沐浴吧,我去厨房给夫人熬药。」
秀娥满口答应下来,扶着盛令洪去洗澡。
盛令洪的身子的确太差了,这一路颠簸,又是恶露不断,她整个身子泡在热水里,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不停地吩咐丫鬟将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更旺一些。
盛令洪在热水里泡了小半个时候,嫌恶地看着木桶里的水染上红色,她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该不会身子越来越差,最後死掉吧?
想到死,她简直要不寒而栗!
小时候母妃被一杯毒酒赐死,她永远记得母妃死时那个可怖的样子,她才不要死!
「夫人,该喝药了。」翠娥端着飘着热气的汤药从外面进来。
盛令洪「嗯」了一声,说:「服侍本宫穿衣。」
「是。」原本就在屋子里的秀娥走过去,盛令洪把从浴桶里扶出来,翠娥也将手里端着的汤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过去为盛令洪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