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后见先生(曾少祥)
一九九九年七月八日上午,我正在长沙街头边走边构思一篇文章。忽然呼机响。接着学恭在手机里对我说:“你必须在十分钟之内赶到九所,一栋二○五号。”我问:“什么急事……是不是余老师来了?”“你来了就知道了。”我一时兴奋,结果被“的士”拉到蓉园。下车便见张杰,他说:“搞错了,不是这儿是九所。”我们两人又赶快“打的”到了九所……只见铁森和学恭坐在那儿,待人一贯诚恳谦和的秋雨老师立地走上来,握住了我们两人的手。那天见先生,大家有一个共同感觉:平时的镜头有点失真。眼前的秋雨老师和十二年前的秋雨形象几乎没有区别,只是脸上略略胖了点儿。先生万分忙。他是特意躲到长沙来写《秋千架》的电影剧本,行踪被敬业勤事的“经台”同志发觉后,于是他又为岳麓书院的讲学而匆匆准备。所以我珍惜每次见先生的机会,他随便谈吐的一些话语我都细心地记着。他谈《还珠格格》。他说,这个戏是以一种平常人的凡俗亲情对皇宫中的严峻冷酷所作的一种化解。他谈最近拍的《海瑞》。他说,海瑞的故事人人都知道,但海瑞为什么要这样为人处事,他的真正动机是什么人们并不知道,这部电视剧将海瑞行事的真正动机和原因挖掘出来、所以使一个人们耳熟能详的老题材呈现出—片新鲜光彩。他说《雍正王朝》展现了一种政治逻辑。他说他准备对湘西的土匪史进行研究,从而来写一写草莽文化。他说他过几天就要到香港去,去和日本作家《失乐园》的作者渡边淳一进行对话。他说巴金的代表作应是《寒夜》。他说一个艺术品特别是一个戏,一定要好看,千万不要故作哲理状。他说湖南的花鼓戏也可以更上—层楼,关键是要从文化角度来进行新审视新研究,才能想出来新办法。他说湘财证券是一个具有文化眼光的高层次企业……先生这次来湘,还有件事值得在这里叙述一下。先生有个学生叫刘林武,毕业后在安化文化馆当馆长。林武因病去世多年了,他的女儿刘畅高中毕业了非常想考上海戏剧学院。有天我对刘畅的妈妈说,这件事你可给余老师写个信去问问。她说,余老师是大名人大忙人,他会回信吗?我说试试看吧。于是她便寄去一信。正觉忐忑时,余老师回信了。信中说,你在艰难环境中把小孩培养成热爱艺术的高中生,辛苦了。欢迎你的孩子来报考上海戏剧学院。因为秋雨老师要急着出国,便把具体事宜托给了上戏的葛朗副院长。刘畅便参加了考前培训班和专业考试,最后因专业少五分而没能进得上戏门。这件事我深有感慨:秋雨老师是个关心他人的善良人;同时,他又是个坚持办学原则的严师。最后、刘畅考上了北京服装学院,我曾叫她向余老师写个信去告知喜讯的。那天余秋雨在岳麓书院讲学,刘畅打电话给我说一定要来见见余老师。但那天门票十分紧张。我说你先来吧!最后多亏中南工大陈赫教授帮忙搞到了—张票,刘畅进去了。讲演完后,大学生们狂热地拥上去要找余秋雨签字。十几个警察手挽手簇拥着余秋雨向外撤。我们怎么也挤不进去,我急得高喊一声:“余老师,有件重要事要告诉你!”余先生站住,问:“什么事?”我说:“刘林武的孩子来了!”“在哪里?”我连忙扯着刘畅挤了进去。刘畅便把她妈妈写的一封信交给了余老师。余老师说:“向你妈妈问好!”人愈挤愈多,警察赶快簇拥着他走了。因为是学恭交代过大家,先生太忙,千万不要主动去打扰先生。但第二天张杰打电话给我:“余老师要你带着刘畅去见他。”我说:“她已回益阳了啊!”于是我打电话寻找,结果说刘畅可能还在长沙同学家中。这到哪儿去找呢?真是可惜了一个好机会啊!第三天,我终于把刘畅找到了,我立即打了手机。响起余老师的声音。余老师说:“明天下午,一点,你带刘畅来送我吧!”一九九九年七月十四日下午一点,神农酒店。我用相机拍下了刘畅和余老师的合影。接着我也和先生合了一个影……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