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佑堂拿了银票便离开了,萧汝昌沉默了许久,吩咐萧义加紧追查沈青珞的下落,找到了人,不论用什麽法子,立刻把人抢回来拜堂,成亲了,沈佑堂的威胁就不用再管了。
「爷。」萧义吸了吸鼻子,抖着身体道:「府里机灵点的、能派的都派出去找了,一点线索也没有,裘府那边自从传出小姐剁了锦儿双手的传言,那些人便诸多推搪,连桂圆姑娘这阵子说的话似乎都不可信。
前日桂圆姑娘传了话来,说秦明智拿着帐册躲躲闪闪地出府,似是要去见裘世祯,我派了人在各路口跟踪,结果兜了半天,秦明智去的是钱庄,萧树他们累得半死,白跟了一天。」
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萧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给沈佑堂搬空了。
萧汝昌咬了咬牙,艰难地道:「找琅寰阁。」
「什麽?」萧义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汝昌。
琅寰阁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收银子杀人,也负责找人、查消息,一个消息千两金子,杀人的价格不说,找一个人便要万两黄金,但与沈佑堂这个无底洞比,琅寰阁这个有价的主儿显然更靠得住。
关键是自古当官的都不蹚江湖浑水,更遑论有钱却无势的商人了,与江湖人来往无异於与虎谋皮,若有不快对峙起来便是鸡蛋碰石头,商人对江湖人一贯是退避三舍的,若是给商场上的人知晓,萧汝昌竟委托江湖人找人,从此之後人人自危,萧家在商场上再无半分立足之地。
「去吧,带上银票。」萧汝昌神色安稳,淡淡地道。
在萧义快踏出厅门时,萧汝昌又道:「出去时吩咐萧岭,马上着手准备成亲事宜,再让萧可去趟镖局,请二十个镖师来当临时护院。」
委托琅寰阁查人,以琅寰阁的能力,沈青珞若是在京中,不出十二个时辰便能带到他眼前。
人一带到,他马上拜堂成亲,裘世祯必定不甘心要来抢人,府里的护院与裘家的护院人数差不多,请镖师来阻止裘世祯抢人,让拜堂洞房的过程毫无意外是必不可少的,他还要走一趟安王府,请安王爷调来王府的护卫,保证万无一失。
萧汝昌带上珍藏的一株半人高的极品红珊瑚,往安王府而去。
与此同时,拿了他三百万两银票的沈佑堂,鼻子朝天地进了裘府,把银票甩到秦明智脸上,高傲地道:「小子,立契约。」
「好咧。」秦明智很给沈佑堂面子,一反先前的态度,躬身请沈佑堂上座,又大声吩咐丫鬟上香茗,「沈老爷,你请稍等,小的去拿笔墨纸砚。」
秦明智出了大厅,跑到回廊一角,扶着廊柱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
「成了?」裘海听说沈佑堂来了,跑过来探问,见秦明智的样子,也笑得咧开嘴巴。
「成了成了,真想不到这位主儿这麽不禁激,更想不到萧家那位主儿竟然还真的给他银票。」秦明智把手里的银票递给裘海,「你把银票送到钱庄去,对了,事儿成了,要不要去找爷禀报一下?」
「不须。」裘海摇头道:「爷说了,萧汝昌割了这麽一大块肉,肯定疯子似地要找出沈管事的下落,让我最近都不要去找他,只要不是太大的事,让你和谢管事他们商量着办。」
「唔,好。」秦明智点了点头,笑道:「钱庄那边经过上次那场硬仗,现在很平静,不会有事的,我陪那位主儿印契完,马上执行爷交代的下一件事,你去跟你李大娘说,要着手准备爷与沈管事成亲所需的一切了,让她盘点一下库房,看看爷成亲要补办什麽,开个清单出来,你到各商号里先看看,初步定下来,回头带我去敲定。」
「好。」裘海乐道:「这事儿都按爷的设想发展了,萧家那位主儿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明智抚了抚山羊胡子,得意地道:「爷这最後一计使出,这亲事便黄了,萧家那位主儿掏完银子还娶不到人,估计得气疯。」
秦明智喜孜孜地陪着沈佑堂办妥房子的买卖手续,从府衙出来後,又陪沈佑堂去沈家原来那座宅子交接。
哼着小曲走近裘府大门时,秦明智脸色变了,大门上书写着「裘宅」两字的木匾掉在地上,已碎成了数十块。
「山子,怎麽回事?」秦明智大声喝道。
守门的裘山跑了出来,白着脸,颤抖着低声道:「小的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门外一个人也没有,看得见的地方也没见人,找了护院们过来,文护院说这是江湖上拔尖的高手动的手,要不要收拾乾净,他也不敢作主,等你回来拿主意。」
裘家开着钱庄,请的护院武功虽不是江湖上顶尖的,也是一等的高手,文护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样厉害的人竟不敢将被人破坏的门匾收拾掉,可见这人的功夫足以让他心惊胆寒。
「收拾掉。」秦明智震惊过後吩咐收拾打扫,又问道:「谢管事和陈管事他们回来了吗?」
「没有。」
秦明智抬头看了看天色,往常这个时候,谢焕和陈规应该回来了,难道是钱庄那边出了什麽事,「海子回来了吗?」
「没。」
「回来後让他在府里等我,不要再外出。」
不知钱庄那边怎麽样,秦明智往钱庄而去。
秦明智在路上遇到谢焕派来找他的钱庄伙计,钱庄那边也被人挑了招牌。
钱庄碎在地上的招牌早已收拾了,十个护院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在钱庄外走动着。
秦明智朝他们微点了点头,急忙进了里面的议事厅。
「来了。」谢焕点了点头,拉开椅子给秦明智坐下,沉声道:「这事你看怎麽办?」
「牌匾砸下来时没有砸到储户吧?」秦明智担心有伤亡。
「没有,牌匾是钱庄关门後被挑掉的,那时已经没储户了,我和陈规他们在核对今日的帐目银钱,听到响动出去时,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这麽说没有外人知道?」
「嗯,没有外人知道,我当时立刻让伙计们把碎牌匾清理掉。」谢焕道。
「谢焕刚才让伙计连夜去订做牌匾了,明早营业前会挂上去。」陈规接口道,又道:「只是这事恐怕还有後续,该怎麽办?」
若是摸得着、猜得到的危机倒也好说,可这样不声不响地挑牌匾,出手之人既神秘,武功又深不可测,由不得让人胆颤心寒。
秦明智与谢焕、陈规交换了一会儿眼神,三人同时想起萧汝昌。
谢焕摇了摇头,道:「萧家也是商家,与江湖人勾结的可能性……」
「咱们家严守行规,从不欺行霸市,凤都现在的三家钱庄互相竞争也互相扶侍,他们不可能对付咱家,更不可能找来江湖人砸庆丰的招牌。」陈规道。
秦明智点头,看来这些江湖人应该是萧汝昌找来的,目的是要逼裘世祯交出沈青珞吗?
要不要去禀报裘世祯?若是去禀报便会把人引去,沈青珞的行踪便曝露了。
不去找裘世祯,这些江湖人下一步的行动是什麽?若是要杀人,钱庄里的护院是挡不住的。
秦明智跟谢焕、陈规推演了各种可能性,以及去找裘世祯汇报的可行性,三人明白如果去找裘世祯,以那个江湖人的武功肯定甩不掉,必定会把人引到裘世祯的住处;如果不去找裘世祯,接下来那人会采取更疯狂的举动,他们还是得去找裘世祯汇报。
也许那人现在只是捉摸不准他们几个管事里面,哪个人知道裘世祯的去处,嫌抓人逼供麻烦,砸了牌匾要他们入套去找裘世祯。
拖!经过一夜的探讨,三人达成共识,既能缓解压力,让那些江湖人摸不清,又赢得时间实行裘世祯计划好的另一件事,让沈佑堂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