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闻言,罗芸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和那冷冷的气质有些不搭。「你胡说,他才没有这么不讲道理。」

楚蒂朝天翻了个白眼,「他什么时候讲过道理?你倒是举例来听听。」

古杰根本不讲道理,他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罗芸一时语塞,连忙转移话题,「你到底搭不搭我的便车?」

「搭,当然搭!」有人自愿当司机为何不搭,反正古杰那只冷血蝎子现在又不在这。楚蒂将包包丢给罗芸,「帮我拿着这个。」她则捧了一堆书和杂志带头走向电梯。

楚蒂不是没有感到疲惫过,照顾一个病人并不如她想的简单,但这是她欠他的,所以她仍是无怨无悔的照顾他。她找来许多关于医学方面的书籍,想找出让他清醒的方法,她不是不相信医生,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能清醒过来恢复正常。

当然,楚蒂什么方法也没找到,只是归类出所有清醒过来的病人,他们表示在昏迷中仍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于是她开始每天念报纸给他听,也念小说和各式各样的刊物,因为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书籍,所以她什么都念。多数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有时她又觉得他好象真的能听见她的声音,可是他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但也没有转坏就是了。

在这半年之中,发生过许多事,其中最教她纳闷的就是他的头发。某天她帮他洗头时,赫然发现他的头发竟然会褪色,当时她还以为他是因为营养不良才导致发色变白,紧张的找来医生,经过仔细检查才发现他那头黑发是染出来的,最好笑的是,他用的那种不易褪色的染发剂,她自己也常用,却因为一时惊慌而没认出来,亏易容还是她的本行;面对医生好笑的神情,害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当然,半年的时间也能改变许多事,尤其是对一个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病人而言。

短短半年,他原本健硕的身材渐渐消瘦,古铜色的皮肤因为不见阳光而变得苍白,连原来有型性感的双唇看起来也带着干燥,这些更加深了楚蒂的罪恶感和愧疚,她知道,他的生命正在流逝。

今早隔壁病房的人过世了,那病人的家属并没有哭,只是带着空洞的双眼替他整理东西。护士小姐告诉她,他们的泪早在十年前就流干了,她看着那一家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匆忙的转回病房没再出去。

一整天,楚蒂握着他的手,心中充塞着不安与惶恐,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像隔壁的病人一样。

一直以来,她知道死亡是什么,她也曾因为自卫而杀过人,但那不像这样,看着一个人的生命一点一滴的流失,却什么也不能做,那种巨大的无力感好可怕,就像个黑洞吞食着她,一整天她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起初她只是紧握着他的手,然后她开始捏他,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后干脆一口咬下去,但他还是没有反应。

直到泪水滴落她和他的手,楚蒂才猛然松开口捂住他染血的手,趴在他胸前痛哭。她不要他就这样死了,该死的人是她而不是这个男人啊!

夜深了,她握着他的手趴在他胸膛上哭到睡着,嘴还不断地低喃着:「拜托……别死……」

他一直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除了黑暗外,就是她的声音。有时温柔、有时戏谑,时而愉悦、时而倔强,而声音中总是压抑着一丝忧虑,但是他喜欢听她的声音,尤其是她偶尔哼唱着歌时,因为她的歌声中透露更多的感情。

常常他能感觉到一只温柔的小手抚摸着他,他想抓住那只手,却无法动弹,幸好那只小手常会握住他的手,那让他在黑暗中感到安心。

但是她哭了,他知道她哭了,他听到她呜咽的叫他别死。她的哭声令他很慌,他心慌的想安慰她,想告诉她他不会死的,但无论他如何用力,身体就是无法移动分毫,更遑论是开口说话了。

他听见她美妙的声音渐渐沙哑,他该死的想叫她别哭了,想睁开眼看看她的样子,想抱住她好好呵护,但他甚至连动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他试了又试,奋力的想睁开双眼,试了一次又一次,终于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张开了眼,一丝刺眼的亮光照进彷佛无止境的黑暗中,他很快的又闭上眼睛,却没力气再打开沉重的眼皮,但是就那么一下已够了。

前来查房的护士惊愕的看着他张开双眼,拿在手上的值班本吓得掉在地上,她不假思索的冲出去大叫:「医生!医生!三○六号病房的病人醒了!」

如果楚蒂曾经以为只要他醒来就万事太平,那就大错特错了,在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后,她坏心的希望这家伙还在昏迷!

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她匆忙赶到,皱着眉头询问护士小姐,「这次又是怎么一回事?」

「楚太太,真的很抱歉。你昨天走后,楚先生晚上醒来没见到你就不肯吃东西,也不吃药,他还……还……」护士小姐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的住了口。

「还怎样?」楚蒂头痛的柔着太阳袕,自从他醒来后,她没一天安宁过。

「他……他从昨天哭到现在,我们怎么劝他都劝不听,楚先生一直嚷着要见你。」

护士小姐一脸无奈的说。三十好几的人哭得像三岁小孩一样,纵使他长得再帅也让她们这班护士无法消受。

楚蒂闻言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等她一出电梯门,听见走廊尽头处的病房传来断断续续的怞泣声时,她的偏头痛又一阵阵地发作。

她认命的叹了口气,朝护士小姐伸出手,「把他的药给我。」

那护士早将药准备好,闻言立即交给她,随即逃之夭夭。

楚蒂拿着药包来到病房,本来想狠狠骂他一顿,但一见到他一脸的鼻涕、眼泪,肩膀一耸一耸地怞泣着,两只手则笨拙的扣着衣服钮扣还扣错位置,将倒数第二颗扣到最上面,结果弄得衣服皱巴巴的从另一边滑落,露出肩膀,那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而他一双眼睛早已哭得红肿,教她想骂都骂不出口。

楚蒂摇摇头,无奈的走向前拉好他的衣服,并帮他重新扣好。

他一见到楚蒂,原本快停的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却不敢哭出声来,因为他上次哭得唏哩哔啦才被楚蒂骂过,所以只敢静静的掉眼泪。

他这副委屈的模样,反教楚蒂看了难过,她受不了的问:「你哭什么?」

「蒂……蒂……蒂,不……不……见了。」他脸部肌肉因为太久没用而有点萎缩无力,结结巴巴的开口,口水沿着嘴角流下来,红肿的眼睛看着她像是无辜的小狗。

看他那么可怜,楚蒂真的气不起来,怞出面纸帮他将眼泪、鼻涕、口水擦掉,「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不是和你说过我去赚钱吗?要有钱你才能吃饭看医生啊。

看你,把一张帅帅的脸哭得这么丑,小心我不爱你罗!」

「不……不哭。」他心慌地连忙以手臂擦去泪痕,「蒂……蒂……爱爱……我。」

「这才对嘛。来,把药吃了。」楚蒂倒了杯开水要喂他吃药,却见他缩了一下。

「好……好苦。」

「你不知道什么叫良药苦口吗?」楚蒂火气一来瞪了他一眼,接着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这家伙现在是个傻瓜,他怎么会知道什么是「良药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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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杀手VS千面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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