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这一觉,罗玉茵睡到午时才醒。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抬头便见到虞月卓一只手撑着脸颊,用一种十分温情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麽,她突然有些脸红又有些尴尬,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
不过已经回复清醒的脑袋很快被他过分温情的目光弄得有些毛骨悚然,竟然吓得直接跳起身,差点跌到了床下,还是虞月卓眼明手快地拉住她,可是这般折腾,很快让她意识到身体的不适,简直像是被车辗过,全身都要散了一般。
「早安。」
在她正为身体的酸疼哀哀痛叫时,虞月卓已经凑过来给了她一个早安吻,柔如鸿毛的吻轻轻地刷过额头,让她的心为之一悸,说不出的滋味让她有些发傻。
「饿了吗,想吃些什麽?」虞月卓十分温柔地问,这种温柔更教她不知所措。
虽然平时的伪装让他对自己也很温柔,但她大多数时候会发现,那种温柔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恶意味,彷佛带了什麽目的一样,让她不由自主地防备,可是不过一觉醒来,突然发现他彷佛换了个人似的,不带丁点异样情绪的温柔让人沉醉不已,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罗玉茵迟疑了下,说道:「有些饿了,随便什麽都行……」
然後在她的呆滞中,便见白日明亮的光线中显得十分温雅俊美的虞月卓,柔情如水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然後慢腾腾地起身出去,不久後端了一托盘的东西回来。
罗玉茵木然地由着他扶自己起身用膳,他的异样弄得她心里的疑惑更盛,甚至因为他这种纯然不带恶意的温柔,让她直觉他有什麽阴谋,或者是不是要对她做什麽无耻的事情,她开始不安起来,明明肚子饿得厉害,却因为他的态度而弄得没有什麽食慾。
「怎麽了,食物不合胃口吗?」虞月卓满眼怜爱地看着她,彷佛一个体贴完美的丈夫,「还是身体不舒服?」
身体确实不舒服,可是因为醒来後他迥然不同的态度,弄得她心里甚是防备,连身体的不舒服也无法顾及,只想着他是不是有什麽阴谋诡计之类的,别怪她不信任他,谁叫他从小到大素行不良,以欺负她为乐,而且昨晚她也被欺负得十分凄惨呢,现在只能窝在床上吃东西就是个例子。
最终罗玉茵觉得自己受够了,放下筷子,一脸诚恳地对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虞月卓说道:「虞月卓,你有什麽目地就说出来,不用弄得这麽……会让我觉得很害怕欸。」
虞月卓温柔的表情僵住,徐徐地眯起眼睛,什麽温情、什麽爱恋都消失,只剩下一种想要掐死她的表情,罗玉茵突然淡定了,这样子才对嘛!
「我说,昨夜应当是如你心所愿了,为何你却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呢?何故?」清清澈澈的声音有些疑惑不解地说。
山顶林间一处简陋的亭子里,依然是白衣墨发的少年优雅舒然地抚着琴,漫不经心的曲调响起,似是不成调,但侧耳倾听时,却又发现那调子是颇为随意舒懒,彷佛世间万物皆没有放在心上的淡然宁静。
清风,绿树,陋亭,檀香嫋嫋,白衣少年,雪色玉琴,形成一幅极美极精致的画。
那背对着亭子的男子眺望着远处,从此处位置望去,绵延青山尽收眼底,彷佛如画江山可掬於手下,让人不禁胸臆中豪情自起。
彷佛如此美景终於驱散了男人心中的烦闷,奇特的声线反驳道:「定是你瞧错了,我现在很好。」
「是吗?」阎离尘如玉的眉目低敛,修长的手指轻拨过琴弦,随意地说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麽味道的屁了,你现在什麽模样我能瞧不出来吗?怎麽,感情受挫了?说出来让我乐乐,说不定我能给你分析分析。」
听到那清澈的声音却说出如此粗俗得让人想痛扁的话,虞月卓心里的暴虐瞬间让他想掐死身後的阎离尘,更遑论回头後瞧见那人如玉般出尘的模样,只会让人有种深深幻灭的无力感。
「闭嘴,我很好。」顿了一下,忍不住冷哼道:「我再不好也比你强,至少我家娘子已经乖乖地嫁给我了,而你所要寻找的人,却扬言生生世世与你相见不相识。」
原本漫不经心的琴声突然凌乱起来,然後那琴声戛然而止,半晌,是阎离尘幽然的叹息,「你这熊孩子懂个屁,她只是太害羞了,所以才会避着我,若是她知道我为了寻她走遍万水千山、容颜憔悴,定然会感动不已、哭着奔过来与我相认。」
这到底要有多自恋、脸皮要有多厚,才能得出这麽个让人黑线的结论来?人的无耻应该有个限度才对吧?这个人的无耻已经没有下限了。
虞月卓忍住回头瞧那张精致玉颜一眼的冲动,深深承认自己面对这个男人时,也是自愧不如的,比无耻、比脸皮,这男人才是世界之最,他甘拜下风,他应该让他家阿萌瞧瞧这男人的德性,让她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她家相公不是最无耻的,还有人排在他面前呢。
又过了一会儿,阎离尘清澈的声音响起,「月卓,瞧你这般模样,为师瞧了真是不忍心,快点说说你的苦处,为师好帮你。」
虞月卓皱眉,心中有种无力感,「都说很多次了,你不是我师父。」
然後在阎离尘端着一副出尘脱俗的表情行一些鸡婆之事前,终於忍不住有些犹豫道:「阿尘,女人到底在想什麽?对她不好时,她害怕又防备,让人都想对她好一点,好不容易想对她好点时,她竟然以为有什麽目的,好像对她坏才是理所当然的。」说着,俊雅的脸有些咬牙切齿,显然是极度怨念的。
对於男人来说,总有这麽个特别的女人会搞得你心力交猝,但却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虞月卓忍不住回首,看到阎离尘在发呆,不由得蹙眉唤道:「阿尘。」
阎离尘回过神,见面前文雅的虞月卓一脸不满地瞧着自己,眼里的恶意怎麽也遮挡不住,虽然他打不过自己,但自己教出来的孩子却是极为难缠的,若是与他打起来,届时自己也讨不了好。
阎离尘拨弄着琴弦,让流畅的琴声抚去尘世间的纷扰,开口道:「你这样说我也很苦恼欸,我又不是女人,哪里晓得女人的想法?看来弟妹是个颇有主见的女子,可不是你能呼来喝去的,你以前不是挺高兴她不似那些大家小姐般柔弱又没脾气吗?」
虞月卓额头的青筋猛跳,他就知道这男人根本是个不着调的,鬼迷心窍了才会问他。
就在虞月卓忍不住想踹死亭子里的人时,阎离尘彷佛想到了什麽好主意,如玉的脸庞出尘得彷佛沐满了圣光,「哎呀,若是想知道她怎麽想的,何不让她自己亲自说?你且等等,我弹一曲魔域曲,让她心甘情愿地对你吐露心声……」
「住手!」虞月卓眼疾手快地一步跃来,一手按在琴弦上,脸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你不觉得这种手段很不入流吗?」
阎离尘挑眉,「怎麽会,你不是一向很喜欢做这种无耻的事情吗?嗯,因为你的脾性合我之意,我才传授你武功、带你闯荡江湖。」所以说咱们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无耻。
「她是例外。」虞月卓深吸了口气,郑重地说:「别再试探她,你承受不起这後果。」
「所谓的承受不起,是来自你还是来自她?」阎离尘不耻下问。
「都有。」
听罢,阎离尘有些可惜地放弃了攻心为上的想法,叹道:「好吧,既然你自己想不开,那你就继续纠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