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他妈才满嘴喷粪呢。」郭凯瞪他一眼,「说起来也跟你们郡王府脱不了干系,大哥失踪快一年了,沿海一带我都快找遍了,海上的浮屍也都打捞了,如今……真的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屍。若不是你们周家大小姐刁蛮任性,害死了大哥的小妾和孩子,他也不会主动请命远征高句丽。」
时间越久,希望就越渺茫,这道理大家都懂。
「周家大小姐跟我没关系,如今我只认三妹这个妹妹。」周朗冷声道。
「阿朗,你说咱们这种世代勳贵之家,在别人眼里生活豪奢,骄纵任性,日子过得是舒服极了,可是事实上呢?我宁愿做一个普通的渔民或是猎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没有这麽大的压力,没有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多好。」郭凯累了,真的很累很累,陈晨懂他,所以乐意让他跟周朗出来,哪怕是打一架,也可以发泄一下。
「说不定大表哥并没有事,他也有了这种想法,所以隐居在某个山林中做个猎户,不想回京了。」周朗淡然说道。
这句话提醒了郭凯,他霍地一下坐了起来。
「有可能,真的有可能。」郭凯搓搓手,难掩心中的激动,「看来我寻找的范围太单一了,还是要扩大搜索面。如果大哥真的没事,那麽也就不急於找他了,总有一天会碰上的。以前知道他不想回家,便认为他求生意志不强,可能葬身海底了,越是担心越是钻牛角尖,虽然也盼着大哥被人救下,可是沿海一带都打听过了,没有半点消息。对,也许是他自己跑到哪座山里藏起来了,对,就是这样。」
眼看着快一年了,郭凯心里越来越没底,若不是陈晨总给他打气、鼓励,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支撑到现在。
心里豁然开朗,郭凯即将崩溃的心情终於找到新的支撑点,从地上一跃而起,「来,阿朗,你不是要比划比划吗?刚好,小爷我正有劲儿没处使,刚好想找人打一架呢。」
周朗把嘴里的草棍一撇,长腿一抬就踢了过去,郭凯闪身跳开,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了一处。
郭凯天生神力,拳头抡起来足有千钧之力,周朗不敢与他硬碰,而自己胜在身手灵活,辗转腾挪间,郭凯跟不上他的脚步。
转眼便过了几百招,两人都出了一身汗,身上的血管毛孔全部偾张,被初夏的暖风一吹,连呼痛快。
出了一身汗,各自回家沐浴更衣。
郭凯一家到来并非偶然,圣上已经下旨,让登州府把治所迁至蓬莱,要在这里建登州港,不但要作为军事重地进行防守,还要在清除海盗之後,开放与新罗、东瀛等国的互市往来。於是,两家成了一墙之隔的邻居。
周朗刚进了垂花门,就见妻子站在如水的夜色里,不时朝着门口张望,一见他进来,就像小燕子一般欢快地飞了过来,她身上穿了一件浅粉色的罗裙,脚步轻快,裙边挽起一朵朵飞花。
周朗长臂一伸,把心爱的美娇娘抱在怀里转了个圈,「这麽晚了,还不睡?」
「今天不困,睡不着。妞妞已经睡了。」静淑低低答道。
「我不陪你睡,自己就睡不着了?」他用食指点点她鼻尖,语气是在笑话她,心里却甜得很。
「你没受伤吧?」静淑抬眸关切地看着他,不理会他的打趣。
周朗不以为然的扬扬下巴,哼道:「我会打不过他?我只是出了一身汗而已,他已经遍体鳞伤了。来,娘子帮我沐浴更衣吧!」
牵着她的小手朝浴间走,静淑不安地问道:「你真把他打伤了?」
暖风裹挟着玫瑰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却生起了一股醋溜溜的情绪。「不许你关心他。」他恶狠狠地恐吓,还咬了一下她的脸颊,当然,他舍不得用力,露出的凶恶牙齿也只是在她脸上啃了一口而已。
「我自然不是关心他,是担心你和他闹了别扭,对两家都不好。」静淑轻声解释,其实她知道,周朗心里明镜似的,什麽都明白,只是绝对容不了她说郭凯好话,开玩笑都不行。
当初长公主想求娶高家女给外孙郭凯,也不是自己的错,静淑有时候也觉得有点委屈,她也很无奈,丈夫对自己哪里都好,就是小心眼的有点过分了,偏偏郭凯又是个粗狂的性子,离开京城做官也就罢了,干麽非要和他遇上呢?
静淑想着自己的小心思,双目失神地瞧着他扔掉身上的衣裳,长腿迈进浴桶。
「娘子……」周朗回头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道:「来帮我搓搓背吧,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信你。」
静淑抿抿唇,敛起裙子蹲在浴桶边,纤纤玉指抚在他宽厚的肩上,帮他捏揉起来。
他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想捏动很难,但是触在掌心里的感觉很不错。以前,他赤裸着上半身的时候,她都不敢瞧,如今夫妻做得久了,见他身上硬邦邦的腱子肉还是会脸红,但是又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温热柔软的手指在身上来回游走,撩拨得男人胸膛起伏,水又被烫热了几分。
周朗蓦地转身,捞起她抱进了浴桶里,静淑吓得娇呼一声,四肢死死地搂住了他,他赶忙轻抚蜜吻,待得玉人缓过气儿,才慢慢解开她的衣裳。
在这种地方行事,静淑微微有些抗拒,可是身体却十分迎合他,不仅软了腰腿,莹白如玉的肌肤还泛出了娇羞的粉红。
看到心上人无声的召唤,周朗心中一喜,当即抖擞精神,挺紧腰杆发力,用最温柔的方式疼爱她。
妙不可言的快乐纷至沓来,静淑美目如丝软呓呢喃,神情渐渐由涩转媚,迷得男人心旌摇荡。
周朗见她似入佳境,动作遂渐渐大了些许,晃得浴桶中水花四溅,静淑娇躯乍绷乍酥,芳心亦随着爱郎的进退时浮时沉,与温热的水一起拍打着胸脯。
周朗渐渐把持不住,动作越来越快,也更深入。
怕吵醒孩子,静淑不敢叫出声,一只莹白玉手不自觉的放在口中咬着,神情既迷惘又娇怯,煞是可爱诱人。
「不许咬。」他舍不得。
被他拉下小手的那一刻,一声婉转如百灵鸟的娇吟穿透耳膜,直抵肺腑。
男人得到了极致的满足,眉头舒展到皱不起来,却心疼地看着她咬出两排血印的小手,「下次再不许咬了,听到没有,实在要咬就咬我的手,嗯?」
「嗯。」静淑乖乖地应了,无限娇羞地看他一眼,便再也没力气抬头,倚在他身上,任由他伺候着洗乾净了,抱到床上去。
看看女儿还在熟睡,安安静静的小粉团,长长的睫毛翘着,睡得无比香甜。
拉过被子盖上,只留下莹白的小手露在外面,两排红艳艳的牙印甚是惹目。那是他们一同登顶的见证,他怎能不爱,可是她用了这麽大力气咬,他实在心疼。
轻柔地吻在她的小手上,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温柔地叮嘱,「以後不可以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傻事,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就要你心疼,看你以後还会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跟别人打架,害得我心疼。」静淑娇娇地说道。
周朗握着她的小手塞进被窝里,「满身的力气用不完怎麽办呢?以後不打架了,都给你吧……」
月明星稀,暖风吹送了花香,屋子里的私语声还在继续,窗外鸣叫的夏虫却听不到。
郭凯回到家就直接去了浴间洗澡,屏风上早就放好了一套乾净的中衣,换好衣服出来,就见儿子躺成一个「大」字,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
陈晨在书案前聚精会神地算帐,没有抬头,只温声道:「桌子上有温水,你喝点吧。」
「嗯。」每次沐浴过後他都觉得渴,何况今日是跟周朗酣战了一场。散发淡淡山茶清香的温水,是他最喜欢的味道,虽然媳妇儿嘴上不说什麽甜言蜜语,可是他知道她的爱。
「怎麽还不睡?算的是什麽帐?」郭凯端着茶杯喝了几口,凑到她身边来。
「钱谷师爷送来的帐簿,说是让你查看一遍。可是你太忙了,我就先覆核一遍这些帐目吧,免得出错。」陈晨左手执帐簿,右手拿着一枝笔在写写画画。
郭凯有些动容,自己去後山发泄情绪,媳妇儿在家里辛苦操持。「晨晨,自嫁了我,你就没过上几天清闲日子,日夜替我操劳打算,还要带儿子,我……」
陈晨算完了最後一笔帐,合上帐簿,接过他手里的茶杯,笑道:「你这麽辛苦,不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吗?我帮你做一点点事情,也是应该的。你若真是心疼我,就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无论多忙也要记得吃饭。等以後老了,我就干不动了,还指望你照顾我呢。」
郭凯眸中涌起一片水雾,握住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道:「好,我一定好好保重身体,等咱们老了,头发都白了,你抱着重孙子,我抱着你,咱们到海边捡贝壳去。」